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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頓住了手。
好一會兒,她努力地厚起臉皮,說道:“嗯,的確真情難得。其實我也……我也很是領情,領情……”
她往日身經百戰,想來這些順水推舟的情話,都該信手拈來。可如今她搜腸刮肚的,竟說得極艱難。
更糟糕的是,她還不曾說完,臉龐又燒燙起來,再無半分傳說中她睡遍京城俊秀公子的風流倜儻reads;重生之炮灰的綻放。
還有,眼前這家夥完全洞悉她的底牌,而她連他是不是景辭,是不是被她甩過的那個未婚夫都全不知曉,更別說他們的過往,以及他前來沁河的動機了。
當然,不論是什麼動機,也許他並沒有撒謊,他真是為她而來……
如現在這般和諧相處,聽他說著不知是真是假的情話,她居然忘了他往日的刻薄無禮,只想跟他親近些,更親近些。
她是不是被朱繼飛傳染,也有些瘋魔了心?
其實連慕北湮都比景知晚可愛些,更別說同樣俊秀卻爾雅得多的謝巖了……
景知晚見她揉搓著手出神,本已恬靜下來的眉眼不由微微挑起,“我怎麼瞧著……不像領情的樣子?”
阿原便嘆道:“我很想領情,但景典史高高在上,我便不怎麼敢領情了!”
她不曉得自己說得算不算清楚明白。但她只是說了這麼幾句,面龐已紅了又紅,而景知晚看她的眼神也已變了又變。
也許按原大小姐原先的個性,徑自抱住他滾在榻上才算領情。而她說那麼幾句,便覺好容易撐起來的厚臉皮被刮掉一層般火辣辣,差點落荒而逃。
“我高高在上……”
景知晚似乎哼了一聲,側過臉沒再說話。
燈光搖曳,他的面容半浸於黑暗中,側顏的輪廓更是完美得無可挑剔,一雙黑眸卻還閃動著深井般幽淡的光澤,竟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屋裡的氣氛便說不出的奇怪。
阿原不僅臉上作燒,連心跳都怪異地急促起來,擂鼓般咚咚作響。她有些透不過氣,正要起身辭去,避開這莫名的尷尬,掩住的房門忽然被推開,一道冷風伴著水霧襲了進來,讓她周身驀地一涼。
景知晚已轉過臉來,面容轉作波瀾不驚的溫文恬淡,“姑姑,你回來了!”
阿原定睛看時,正見一婦人水淋淋地踏入,反手關上門,才解了濕透的蓑衣,走了過來。
那婦人腰背挺直,步伐有力,看起來年紀並不太大,頭發卻已花白。她的面上覆了一張薄薄的銀質面具,蓋住整個額頭和左半邊臉頰。從她露出的右半邊臉來看,眼角雖有細紋,卻豐頰杏目,年輕時應該也是個美人胚子。
景知晚已道:“阿原,這是知夏姑姑,我的乳母,昨日剛從京城過來。”
對著那張半藏半露的臉,阿原忽有久遠的懼意不知從哪裡鑽出來。
她定定地盯著知夏姑姑,半晌才道:“姑姑好!”
知夏姑姑冷冷瞥過她,“一個女兒家,天黑還跑男人屋裡來,懂不懂規矩?”
阿原愕然,轉頭看景知晚,他懶懶地地倚榻看著,竟無阻止之意。這是在等著看好戲麼?
阿原吸了口氣,原先那莫名的懼意已迅速被怒意取代。
她唇角浮上笑意,按劍站到知夏姑姑跟前,說道:“姑姑,我跟你主人說話,幾時輪到你這下人指點教訓了?原來這就是你家的規矩!不好意思,我沒學過!我敬你有年紀,才叫你聲姑姑,可別真把自己當棵蔥了!如果景典史不懂規矩,不知教訓,別怪我下回不客氣,剁了你這棵蔥給你主子燉雞湯!”
知夏姑姑又驚又氣,指住她道:“你……你還反了天了reads;未來之神農空間!”
阿原“啐”了一口,鄙視地掃過這對主僕,大步走出門去,“啪”地甩上門,差點沒把門框震落。
恰小鹿見雨大了,打著傘過來接她,見她怒意勃發走出,忙問道:“怎麼啦?”
阿原深深地呼吸著外面沁涼濕潤的空氣,片刻才向小鹿笑了笑,“沒什麼,遇到個老賤人!不對,兩個賤人!”
“啊?”
小鹿已看出小姐動了心思,卻不曉得如今的小姐還能不能一氣將這典史大人拿下,故而不曾跟來守門。如今見阿原摔門而出,目光由不得往屋裡探了探,悄聲問道:“有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