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父母……
她父母接受了和安的善意。
她父母知道和安的過往,她媽媽甚至在電話裡跟她提過和安媽媽那家人的一些家長裡短,還好奇過和安那麼流利的中文到底是怎麼練出來的。
她父母很清楚,和安對中國很瞭解。
他們,藉著這次晚飯,互相表達了足夠的善意。
為了她。
貝芷意眼眶有些熱,收拾碗筷的時候一聲不吭的跟著她媽媽進了廚房。
“你會不會下象棋?”她聽到她身後,她爸爸正在問和安。
“我只會圍棋。”和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她爸爸就笑:“我教你吧,很簡單的。”
貝芷意低頭,手裡端著沉甸甸的盤子,鼻子越來越酸。
她徹底變成了她媽媽的小尾巴,跟著她在廚房裡洗碗刷碗瀝幹。
禹懷萍一直沒說話。
從今天見面開始,她就在觀察自己的女兒。
貝芷意變了不少,不單單只是黑了,看起來也開心了很多,整個人在氣質上,多了一些她一直希望她能擁有的東西。
她的女兒,變得完整了。
戀愛中小女人的樣子,眼睛一刻都離不開和安,生怕他們說了什麼讓和安覺得難堪,整個人緊緊的繃著,像個刺蝟。
可她的緊繃僅僅只是防禦,連過去常常用的沉默的反抗都沒有。
她對一直反對她同和安交往的他們,並不排斥,也沒有把自己放在他們的對立面上。
禹懷萍很感慨。
她的女兒,在他們完全沒有辦法參與的這幾個月時間,迅速的成熟了。
她很欣慰,也很惆悵。
老一輩的人常常說,孩子們長大往往是一眨眼的事,你以為她還在襁褓之中,等你背過身去再轉頭,她就已經羽翼漸豐,不再那麼需要家長的庇護。
“你真想嫁到外國去?”禹懷萍把洗幹淨的碗遞給貝芷意讓她一個個擦幹。
貝芷意一直忍著的眼淚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滴了下來,滴在禹懷萍的手指上。
“……”禹懷萍用自己正在洗碗一手洗潔精的手指戳了戳貝芷意的額頭,“你還哭上癮了?”
貝芷意吸鼻子,一邊掉眼淚一邊笑。
她和她媽媽之間,因為那個電話,真的變得很不一樣了。
她終於能從她媽媽那些嚴厲的、不好聽的、讓人倍感壓力的話裡面,聽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她知道,這樣的變化可能還同她知道了和安的過去有關系。
她已經太幸運了,父母身體健康,還能有精力有力氣罵她,比起和安,她和她的父母,最嚴重的也不過只是代溝問題。
比起生離死別,代溝就只是人與人之間自己畫出來的隔閡,主動多走幾步就能跨過去的坎。
“這幾天我一直都在想,我和你爸爸對你是不是真的太嚴格了。”禹懷萍抽了兩張面巾紙塞給貝芷意。
貝芷意哭著搖頭,搖了一會吸了吸鼻子,又改成點頭。
禹懷萍瞪了她一眼,卻把哭鼻子的貝芷意給瞪笑了。
她為什麼從來沒發現,母女之間是可以這樣相處的。
親骨肉之間,其實沒有對錯是非。
“你覺得我們為什麼一直不贊成你同和安在一起?”禹懷萍被又哭又笑的貝芷意弄得沒了脾氣,索性略過長長的開場,直接進入主題。
貝芷意想了想,試探性的:“因為他是外國人?”
禹懷萍的回答是遞給她另外一個洗幹淨的濕淋淋的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