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女朋友的心情本來就並不愉悅,維克多和依坦兩個人很識相的一直躲在健身房,他一個人幾乎快要把梳妝臺的油漆做完的時候,大廳裡的電話響了。
他看了眼時間,貝芷意應該還在飛機上。
基地的電話並不常常響,除了總部和一些補給的電話,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們打出去用的。
他放下手中的油漆刷子,接電話的時候眉心皺了皺。
他沒什麼第六感,但是就是覺得,電話鈴聲讓他本來就不怎麼愉悅的心情變得更不愉悅了。
和安接電話用的是英文,對方安靜了一下,然後用有些口音的英文要求找和安接電話。
和安頓了下。
“我就是。”他用了中文。
對方又安靜了下,改回了中文:“你好,我是貝芷意的爸爸。”
和安坐到了辦公桌上,嘴唇突然有些幹燥:“伯父你好。”
他打完招呼後,舔了舔嘴唇,聲音幹巴巴的:“貝芷意已經上飛機了。”
“我知道,我今天是來找你的。”貝芷意的爸爸普通話算不上特別的標準,有些南方口音。
中年男人的嗓音,很嚴肅很正統的那種語調。
和安下意識的挺直了腰背,肩胛骨本來快要好的傷口抽痛了一下,換了個手接電話。
“你是和安吧,志願者基地大隊的隊長?”貝芷意爸爸不急不緩。
“是,我是。”和安只剩下有問必答,再打了一次招呼,“伯父你好。”
“你的中文不錯。”貝芷意爸爸做了一輩子老師,兩三句話後,說話就帶上了教導主任的口吻。
和安口幹舌燥。
“我母親是中國人。”他解釋了一句,不知道應不應該謝謝他誇他的中文好。
“我知道,我聽小意說過,她還說,你媽媽跟我們是老鄉?”貝芷意爸爸問完了,停頓了下,“我們這裡是個小地方,嫁到美國的女孩子不多見。”
和安握著話筒的手漸漸的收緊了。
“小意以為她騙過了我們。”貝芷意爸爸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她那個工作丟了的第二天,就已經有人打電話告訴小意的媽媽了。”
“她的工作本來就是我們託關系找到的面試資格,現在被領導擠走了,那個當初幫忙的遠房親戚第一時間就把這事告訴我們了。”
“她說她要來做志願者,我們沒攔著,是因為我們覺得她應該散散心,這個期間她媽媽明示暗示她無數回,她始終沒把被公司辭退的訊息告訴我們,倒是兩個月後告訴我們會在島上多留一個月,過了兩天就問我們能不能和外國人談戀愛。”
和安嗓子有些癢,想到貝芷意那天喝了一瓶紅酒在基地大門口的等他的樣子。
“我們家的孩子吧,雖然人軟了點,但是單純。”
“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做父母的該明白的也就都明白了。”
“你們基地三個男人她都跟我們仔仔細細的介紹過,能和她産生感情互動的,也就只有你了。”貝芷意的爸爸嘆了口氣,“我們呢,也不是一定就不能接受異地戀,跨國戀情這種,只要人靠譜,我們也不是說就一定老古板。”
“但是和安啊……”貝芷意爸爸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話說了下去,“你的媽媽,是不是姓邱?”
和安閉眼。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手裡的話筒握到快要發燙。
“是。”他應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貝芷意的爸爸在電話那端嘆了口氣。
“小意從小沒有談過戀愛,她來你們這個海島之前,我和他媽媽失眠了好幾個晚上,一直找學生幫我們上網查這個海島的資訊,那麼遠的一個地方,她說她要過來記錄珍惜動物的生活記錄,連蟑螂都不敢打死的一個孩子,說是要跑到原始小島上做這種事,你說我和他媽媽能放心麼?”
“我們知道,她沒了工作傷透了心。她那個領導不是個東西,把工作成績都歸到了自己業績下面,肯定容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