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開手的瞬間,他感覺到了深深的惆悵。
是那種知道自己的任務,應該說自己的使命完成了的空虛感。
從女兒進來的那刻起,他就知道,她過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對他綻放笑容,甚至溫柔的笑著叫他爸爸,不過是虛幻一場。
他不想在最後的時光,記憶會停留在這裡,所以他選擇閉上眼睛。
看不到,就假裝她是真心真意的來看望他,來見他最後一面罷。
所以,在她那聲‘爸爸’喚出來後,藍爺沒有反應。
他以為她已經離開,以為這聲真切得過分的喚不過是他回憶裡的聲音。
直到他緩緩睜開眼,發現她還隔著玻璃站在他面前。
明明是嬌弱的身軀,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女孩子,卻總讓人覺得有著無盡的力量。
遭受了那麼多那麼頻繁的打擊,竟還能站得身姿挺拔。
以及,在他顫顫巍巍對上她視線時,她露出的那個笑容。
藍爺識人這麼多年,誰真心誰假意,分辨得很清楚。
她這個笑,和這聲爸爸都是真心的。
藍爺深吸口氣,仰頭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
腦中卻想起了那兩個男人。
是他此生唯獨錯的兩次——鳴悅和林以冬,而這唯獨錯的。
皆是大錯特錯。
他確實不是好人,哪怕在做了要拉著所有人一起下水這個決定時,他也曾想過,當初哪怕只識破了鳴悅和林以冬其中一人。
他都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他依舊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享受人上人的快樂。
而現在,在看到女兒的這個笑容,和她真心這聲爸爸的稱呼。
藍爺是真的釋然了。
他慶幸自己在滿身汙泥的最後,還曾盡力去觸碰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