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彷彿擊中了男人的心臟。
陸鳴悅站起來，不再看他，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回到病房門口的時候，還是剛剛那副光景。
忙碌的醫生和護士，沉默又窒息的氣氛。
藍哲在完成自己的工作以後，馬上趕了過來，和醫生交流了幾句，表情也變得特別嚴肅。
他抬眼望向林喬曦，那個單薄的身影看上去比之前更加讓人心裡掛念。
換做平時，他其實並不會理會這些，不是他鐵石心腸，而是在這個環境裡，在這個行業中，老早就該習慣了生離死別，如果太過感情用事才是最糟糕的。
可是對於林喬曦，他就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放不下。
在孫玲又一次被推入手術檯的時候，林喬曦已經是面無表情。
呆愣的拿著那些病危通知書，眼神裡透著無助和茫然。
拐角處的那個身影一直在，和以前一樣，又和以前不一樣。
有一次也是孫玲生病，普通的闌尾手術，在手術室外，林喬曦哭得稀里嘩啦，被孩子的情緒感染，弄得林以冬個大男人也眼眶紅紅，醫生做完手術出來被這兩父女嚇了一大跳，擔架上的孫玲也是被他兩這眼淚汪汪的模樣弄得哭笑不得。
只能柔聲安慰著兩人。
回家以後，林以冬和林喬曦都是如臨大敵，什麼都不讓孫玲做，只差餵飯了。
年紀還很小的林喬曦在這之後總是去摸孫玲的屁股，臉上寫滿了擔心和好奇，整得孫玲某日忍不住的把她抱到腿上問為什麼耍流氓。
林喬曦哇地一下哭出聲，“沒有耍流氓，但是爸爸跟我說，媽媽做了這個手術尾巴就沒有了，媽媽的尾巴被活活割掉，嗚嗚嗚，是不是很痛……”
“那不是尾巴，那是闌尾……”孫玲滿頭黑線的瞪了眼一旁在拖地的林以冬。
“我把我的尾巴給媽媽好不好。”林喬曦還在哭，邊說邊摸了一下自己的屁股，結果哭得更厲害了，“爸爸，媽媽，我的尾巴也被割掉了，嗚嗚嗚……”
兩人被孩子的童言逗得相視一笑。
回憶侵襲而來的時候，總是帶著疼痛的。
當年那個可愛的女兒，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
而他卻已不再是她們母女二人的靠山，而是噩夢。
以至於，孫玲只是看到他，就被刺激成這個模樣。
在這個瞬間，林以冬甚至想到了死。
如果孫玲真的死了，那他也去死吧。
活著，幹什麼呢？
林以冬捂著胸口，疼得表情都開始猙獰。
視線裡，林喬曦的身影變得模糊，他下意識的想上前去安慰她，被人一把拉了回去。
“以冬，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是林夫人，是他現在的夫人。
林以冬緊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心口越來越痛。
林夫人知道他心裡難受得厲害，只沉默的攙扶住男人。
在離開的時候，林以冬回頭望了一眼。
林喬曦的身影瘦削又柔弱，那個叫陸鳴悅的男人像他以前一樣，走上去扶住她的雙肩。
給她力量和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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