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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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中,沈玄寧正揉著太陽xue面對湯述仁滔滔不絕的大道理。
湯述仁當他的老師不是一天兩天了,滔滔不絕給他講理或者爭辯的時候也不少,但唯獨這次,他聽得真不耐煩。
因為他說的是皇後的事。
湯述仁最初話裡話外的意思,就好像他欺負了皇後似的。沈玄寧於是苦口婆心地跟他解釋了一通,說自己並非為了蘇吟排擠皇後,真是皇後想要潛心修道,他沒能勸住皇後而已。
他說:“給她另外安排個身份回家另嫁,朕也不丟人啊,何必來這一手?”
好說歹說,湯述仁可算信了,之後就又接著表示對此事的不贊同。
湯述仁覺得,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皇後實在不該這樣遁入空門雲雲。
湯述仁還說,百善孝為先,皇後若離了宮,怎麼也該在父母跟前盡孝吧,怎麼能進道觀呢?
沈玄寧怎麼也沒想到他的老師、聲名顯赫的當朝大儒在這事上的看法竟如此迂腐,鎖著眉頭等湯述仁痛陳完利弊,便說:“老師啊,您若讓她另嫁,她大多時候都要待在夫家,同樣不能盡孝跟前;若要她盡孝跟前,那她就跟進了道觀一樣不能另嫁,是不是?”
湯述仁一噎。
沈玄寧:“既然橫豎都難兩全,便可見這其中對您來說可以有所取捨。那您把兩樣都舍了,怎麼就不行呢?”
湯述仁差點沒被他氣暈過去,深吸了口氣:“怎麼能都舍了呢!”
“您都舍了,她高興啊。”他說著站起身,踱到湯述仁跟前,勾肩搭背地哄著他到旁邊坐下了,接著又道,“依朕看,皇後去修了道,其實也是能盡孝的。她就不是不孝順的人,逢年過節或者您老身子不適的時候,她必定回家。”
若成了婚,不也差不多就是這樣麼?總歸不可能日日都在孃家待著。
湯述仁鎖眉:“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臣和她母親還想要外孫。”
沈玄寧也鎖眉:“您那幾個兒子都給您生了幾個孫輩了,您差她一個嗎?”
湯述仁:“……”
“再說,修道不生孩子,她命還長呢,生孩子多危險?”他說著嘆氣,“朕和蘇吟也在愁這個事。您看您日後就不用愁了,多好。”
湯述仁:“……”
這天,師生兩個大概可以算“不歡而散”。
湯述仁心裡,還是不願意女兒去修道的,他覺得這樣不是個事,也擔心她將來的生活。
可他實在說不過皇帝,皇帝一套歪理把他懟得七葷八素,他甚至有點驚異於皇帝怎麼還有這麼沒臉沒皮的一面呢?!
而沈玄寧把他懟走之後,神清氣爽。
正好也到了用晚膳的時辰了,他怡然自得地回到了內殿。蘇吟正在內殿裡放紙張本冊的小櫃子,餘光睃見他進來,笑了笑:“皇上把湯大人勸好了?”
“嗯。”沈玄寧應了一聲,沒多說話。蘇吟也沒在意,過了會兒,忽覺雙臂一沉。
他的手環過來,下頜抵在了她肩上,壓得她動彈不得。
“別鬧,忙著呢!”她嗔了一句,他不松也不說話。她斜眼看看他,“幹什麼啊?”
沈玄寧笑了聲:“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