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吟這是……已經和皇上情投意合了?
這明明是件喜事,可她心裡失落又難過。
他們南巡了那麼久,她才剛剛再度見到蘇吟。而且,也正是在南巡的這段時間裡,她才明白自己一直以來摸不清的心緒究竟是什麼。
她著實是不喜歡男人的,不論這個人有多好。
就拿皇上來說,不管是看朝政還是看他對蘇吟的專情,她都打心眼兒裡知道他是個很好的人,許多年輕宮女也都對他心懷肖想,可她就是動不了心。她可以作為局外人欣賞他、可以作為朋友信任他,但就是無法作為妻子去愛他。
反倒是蘇吟,只要她在面前,湯盈霜就覺得自己世界都明亮了。
她做什麼她都看著高興,閑談、賞花、做女紅,每一樣都讓人怦然心動。想到進宮這一遭認識了她,湯盈霜就覺得這十年都不虧,哪怕她清楚蘇吟和她並非一類人,哪怕她清楚蘇吟最後會做皇上的妻子。
是,她覺得不虧,她也都清楚……
可她還是沒想到事情會轉變得這麼快,蘇吟會這麼快就和皇上情投意合。
她心裡有些止不住地嫉妒和賭氣,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在半大不小的年紀時,心愛之物被別人搶走了一般,她一邊覺得這小孩子般的賭氣似乎不大好,一邊又還是置氣置得十分認真。
悶了一會兒,湯盈霜竟然哭出來了。
眼淚落到手背上時她才反應過來,趕忙不好意思地抬手自己抹了抹眼淚。
而後,她叫來宮人,讓她們打水服侍她洗臉,又重新梳了妝,運著氣去了乾清宮。
她到時,沈玄寧和蘇吟也剛回來不久,正喝茶歇腳。乍聞皇後駕到,蘇吟就放下茶盞迎出去請她進來。
殿外天色已暗,進了殿被光火一照,蘇吟才注意到皇後眼眶微紅,不由一訝:“娘娘剛哭過?怎麼了……儀妃娘娘去坤寧宮惹您不快了?”
“沒有,不關儀妃的事。”皇後繃著張臉,鼻子卻一酸。
接著她張口就問:“本宮就是來問問,你……已經和皇上兩情相悅了,是不是?”
這種情緒真奇怪。人,真奇怪。
她明明正在為此難過,卻偏還想聽蘇吟親口說。可事實上,蘇吟說了又能怎麼樣呢?她和沈玄寧本來就該在一起啊。
蘇吟被她問得奇怪:“皇後娘娘……?”
湯盈霜咬了咬嘴唇:“是不是?”
沈玄寧也覺得怪,但看看皇後,還是點了頭:“是,朕與蘇吟把話說開了。出什麼事了?”
湯盈霜長長地緩了兩口氣,別開了視線:“也沒什麼。”
“?”沈玄寧和蘇吟相視一望,起身走到她面前細問道,“到底怎麼了,你跟朕說明白,這事到底是朕的事。你肯幫這個忙,朕已很感謝,你不必再自己去承擔別的責任。”
湯盈霜原本滿心的怨氣都是直沖著他的,但他這麼一說,她沒脾氣了。
她暗自磨了磨牙道:“沒什麼,就是方才儀妃到坤寧宮鬧了一通,鬧得臣妾心煩。”她說著重重籲氣,頓了一會兒,又道,“所以臣妾想來問個明白,也好知道日後該如何應付儀妃,免得說岔了反倒惹出麻煩。”
“……”沈玄寧帶著幾分疑色又打量了她幾眼,頷了頷首,“多謝你。”
湯盈霜又笑笑:“臣妾前天說陪蘇吟說話的時候,也是還不知這些事。既然如此,蘇吟該多和皇上待著才是,臣妾日後不打攪了。”
——這話該是正合沈玄寧的意,但現在由皇後這麼說出來,他一時卻不知該不該應。
因為皇後這話,怎麼聽著總有那麼點兒酸呢?
皇後卻也沒等他的反應,言罷就頷首一福,轉身便走了。
沈玄寧和蘇吟在殿裡愣了半晌,蘇吟想追上去再問一問到底怎麼了,再想想又做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