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太妃?!”胡氏差點被這個名號嚇暈過去,可她一時也顧不上追問婉太妃怎麼又出現了的問題,只道,“崇王妃是……怎麼回事?”
“婉太妃為崇王操心,想跟咱們熟絡熟絡,結個親家是最好的了。”胡驍笑道。
“可是……皇上若知此事,不會覺得不好嗎?”胡氏怔然道。
她覺得,父親戰功在身,家裡想送個女兒進宮當皇後那沒什麼。可前腳把她推到皇上面前,後腳又把妹妹送進崇王府,就做得太過了。
胡驍卻有備在先,搖頭道:“此事定下後會由崇王先提,只說是他看上了你妹妹,並非我們有意結親,更不會提婉太妃半個字。”
“哦……”胡氏猶豫著點了點頭。
這樣倒是穩妥了一些。可是,她仍覺得這事不太好。她的事還沒定下,妹妹若在此時當了王妃,皇上會不會就不讓她做皇後了?
她便遲疑著又一次開了口:“爹……”
“這事要等你的後位定下再說。”胡驍睇著她,瞭然道,“後位為重。”
胡氏這才徹底鬆了口氣,變得滿眼笑意。
·
幾日後,聖駕回宮之日,太後便傳了胡氏進宮。
她自然知道沈玄寧不喜歡胡家人,只是當下胡驍的戰功放在那兒,該做的表面功夫都還是要做到。沈玄寧在圍場沒見胡家女兒,她就得出面見一見,安撫一二。免得這沒腦子的胡家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反倒鬧出更多笑話來。
胡氏在慈寧宮覲見的時候,蘇吟正好被差去送一道魚湯。
太後聽人稟說蘇吟來了,隨口笑道:“快讓她進來。”
很快,蘇吟就進了殿。
“太後萬福。”蘇吟抿著笑福了福身,又朝胡氏也見了一禮,“胡小姐。”
她說罷,便將身後宮女託著的湯缽端了起來,擱到了二人間的小案上:“這是圍場那邊江中捕撈的魚,格外鮮美。皇上想著太後肯定喜歡,就想法子帶了幾條活的回來,剛讓禦膳房做的湯。”
“有心了,哀家嘗嘗看。”太後欣然而笑。蘇吟便再度上前,拿白瓷碗盛了兩小碗出來,請太後和胡氏嘗。
胡氏抿了口湯,閑閑笑道:“臣女在宮外就聽說禦前的大姑姑頗得皇上和太後器重,倒沒想到大姑姑這麼年輕。在圍場初見時,臣女險些沒敢認。”
“她是比皇帝小兩歲的。起初旁人叫她大姑姑,她還不樂意呢。”太後斜眼笑睨蘇吟,蘇吟面上一紅:“太後又拿這事笑話奴婢。”
“大姑姑這樣年輕,又生得貌美,怪不得皇上喜歡。”胡氏猶自噙著笑意,卻忽而這樣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
蘇吟神色微滯:“胡小姐說什麼呢……”
胡氏只又垂眸繼續喝起了湯來,樣子倒是美好恬靜。
太後看了看發蒙的蘇吟又看了看胡氏,也又抿了口湯,繼而緩出一笑:“你不要聽宮人們亂嚼舌根。他們長日無聊,總愛說些有的沒的。”
這話令蘇吟心裡一鬆,疑雲頓消,胡氏心下卻咯噔一聲。
她原以為丟擲了那麼一句話,太後總要問上一問,她便可理所當然地說蘇吟有惑主之罪。誰知太後竟是這麼個反應,絲毫不覺得蘇吟或許有錯,只是覺得宮人亂說話?
她一時有些亂了陣腳,臉上也多有點掛不住。抿了抿唇,放下湯碗,離座一福:“臣女失言了。臣女從前沒進過宮,不知宮人們……”
“哀家也沒有怪你。”太後寬和地笑著,又看向蘇吟,“你先回去忙吧。趕了幾天的路,讓皇上今日好生休息,別讀書了。”
“是,奴婢告退。”蘇吟屈膝一福,便退了出去。太後在她退出殿門後又等了一等,才親暱地向胡氏招了招手:“來,孩子,別緊張,坐下說話。”
胡氏忐忑不安地坐了回去,太後又道:“哀家知道你不是那等愛亂嚼舌根的人。你是不是自己瞧出了什麼?跟哀家說說。”
“臣女……”胡氏略有遲疑,但見太後一派慈祥,就將自己撞見皇上拉著大姑姑走進大帳的事說了。
太後仍是那副和善的笑意,從容坦蕩道:“這你就多心了。他們兩個是自小一起玩鬧大的,許多事上都難免會少些顧忌,從前習慣如此,如今便也如此了。”
這話若換個人說,胡氏一個字都不信。可眼下看著太後這一臉平靜自若,她便說服著自己信了。
·
太後糊弄走了胡氏,坐在那兒靜了半天,越想越覺得頭疼。
沈玄寧不是個傻孩子,朝政上的事,他透過讀書、再加名師點撥,這幾年越想越明白。但在男女之情上,他弄得可真糟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