綵鳳這時候馬上出來解圍,然後象徵性的掐著小賈的臉蛋說道,“想得美哦,織一件毛衣,少說個把月,你以為排長是機器做的,還每人一件。織兩件就到春天了,也用不著了。”
“啊,這樣呀,我以為很快的呢!”小賈尷尬的笑笑。
“也還好,多的沒有,今天在場的,你們供材料,我儘量在這個冬天給你們都打一件”
我想想我的手腳快,幾個姑娘體格都不算高大,基本快的話兩個月能織個兩件半或者三件,不帶花紋的還是可能完成的。
一聽我這樣說,一群姑娘跳的老高,紛紛找營業員問詢。在商場賣布料的地方,我們找到了賣毛線的地方,大家在哪裡挑了半天,都挑選了自己合適的顏色,還有沒帶夠錢的,小賈這個小富婆都給承擔了借款員的角色。綵鳳和小賈還和大家約定,絕對不能出賣排長大人我,一個一個來,用抓鬮的方式的決定先後順序,然而綵鳳運氣最好,先拔頭籌得到了第一個名額,小富婆小賈抽到了最後一名,小賈佯裝大哭,我們一群人在哪裡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
購物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一晃兩個小時就過去了。大家都算是滿載而歸,小賈提議,我們去搓一頓,改善一下伙食,她承擔一半,其他的我們五個人分擔。
我們來這裡那麼久,幾乎沒有吃過一次特別好的飯菜,雖然新廠的食堂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到了凜冬來臨,也是老三樣。我們找了家市場附近的食堂,裡面有不少肉食菜,看了半天,我們決定嘗一下當地的羊肉燉鍋,據說還半賣半送十個細面的餑餑。有一個東北的女兵一聽有餑餑吃,歡快的問店家是哪裡人?果然店家是錫伯族的人,因為餑餑這個東西最早是滿族漁獵人愛吃的一種穀物或者高粱做的麵食。東北以前叫滿洲里,所以對於民族的這種特殊食品小姑娘特別敏感。
又點了蔥爆羊肉和一個粉皮大拉條的拌菜,七個人圍著一鍋熱氣騰騰的羊肉骨頭燉鍋,吃的酣暢淋漓。微辣的羊肉,伴隨著緊實香糯的餑餑,在味蕾裡盛開了一場豪華的盛宴。以前的人都很實在,我們七個人買了一箇中鍋,一般足夠四到五個男同志吃的,量是非常足的。雖然是姑娘家,但是幾個月才打一次牙祭,架不住餓呀,那個場面看的老闆都覺得心痛,悄悄的拿著馬勺又從裡面廚房挖了一勺子羊肉,當做白送給我們的。吃著餑餑,啃著骨頭,嗦著手指,哪裡還有什麼女孩子的形象,倒像是一群餓死鬼投胎一樣。除了我們三個,其他的人都是從五湖四海為了自己的夢想到這裡相遇,我們相聚在此時塞外的小食堂裡,這種緣分是戰友的緣分,很純粹真摯。
到了後面,又加了一打餑餑,揪著羊肉湯,幾個人橫掃飯桌,吃飯第一個反應,幾乎都是身體向後,腳向前伸直,讓胃儘可能的舒展一點,幾個人吃完,小林打了一個飽嗝,一群姑娘也顧不得別人的眼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視大笑起來。最後還是我覺得實在是有點羞臊,趕緊催著小賈買單,我們幾乎是用跑的走出的大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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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後還一群人在哪裡樂的不停,隨後三三兩兩挽著手,不浪費最後的那一點時間,慢慢聊著走著,也算是久違的飽食後的消食散步吧。
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大家聚在空地上三五成群的展示著自己的戰利品,路上的行人紛紛側目的看著我們這群女兵。
都到了集合的時候,但是還是有人姍姍來遲,又等了大半小時時間。聽到有人在談論,一連有人失蹤了,大家都紛紛開始竊竊私語,失蹤的是一個南方大城市的姑娘。連長很緊張的跑過來,讓我們清點了人數,所幸我們連隊都回來了。一連長和班排長決定留下來等,然後讓我們連的幹部帶著大家先回廠。
一路上大家竊竊私語的討論這個事情,一連和我們比較相熟的人告知,這個姑娘來的時候就不太合群,來的時候還哭鬧了好幾天。有人還說別不是跑了吧,勾起了少數人對這裡艱苦的回憶。晚上回廠緊急集合,團裡的幹部也來了,給大家開了簡短的會,並重申了紀律的嚴肅性。而且旁敲側擊告訴大家,之前有人吃不了苦,最後逃回去後,連戶口都上不了,現在我們的組織關係都在這裡,如果逃走那就是逃兵,就算回去後也是黑戶。
在那個年代很多都是按照戶口分配補給的,如果沒有票證的話,生活那將是件很艱難的事。更別說是找工作之類的,沒有了戶籍,那就是黑戶,公安局也是要插手查辦,被羈押回來那也是常有的事情,這樣一說,果然是平復了哪些有些想法的人。但是其實有時候想想也可以理解,過慣了相對比較優越的城市生活,如果不是抱有一定的理想和抱負,到這裡的話肯定會被這裡的生活環境給嚇到。
第一次的採辦就在這樣的緊張的情緒下落幕了,之後的假日外出都審查的更為嚴格,不過倒是沒出什麼岔子。我們在這段時間緊張的學習各種工種的技能,也慢慢淡忘了這個事情,不過在一個月後的某天,聽說這個逃跑的女兵被遣返了回來,只不過不在是在我們的單位,而是下放到更艱苦的農場裡去改造了。大家聽到了這個訊息唏噓不已,也真正的斷了其他念頭,一心撲倒了工作上。
而我的煩惱也慢慢顯現,李營長時不時的到我們的崗位上視察,還是不是不經意的表示對每個同志的關心,特別是我們排。這讓我每次都有點如履薄冰的感覺,既不能表現的太冷淡,也不能表現的太突出,總是找準各種機會,上廁所啦,幫新兵指導技術,給連長送所謂的報告之類,總之能不相見就不相見,還要控制度,偶爾還要露臉,硬著頭皮保持微笑的在哪裡,聽他在哪裡說著關心生活的話語。
劉工也經常打著指導的幌子,看似不經意的過來指導一下各個工序,時不時的在我工位附近轉悠,但是表現的很剋制。讓我感覺倒是蠻好的,我一度想著,實在不行,找劉工也蠻好的,特別是綵鳳幾個還在旁邊不時起起鬨。讓我心裡也起了漣漪,覺得這個男人挺幽默的,進退也有度,論身份,學歷,和各方面也挺優秀的。主要他長的也清秀周正,而且是個大高個,好像還蠻登對的,最主要他的這種刻意是真心實意的擺在明面上的,而不是那種像謝股長下套的方式。我偶爾在打毛衣的時候,也失神的想起這個問題,結果有一次被綵鳳和小賈發現一頓調笑,說是冬天肯定很快要過了,有人思春了。
我也沒有刻意的去迴避劉工,這種狀態好像讓謝股長有點不是很爽,其中有一次還是旁敲側擊的說著上次的那些話,但是這時候的我心裡是明鏡的,只是敷衍著。
慢慢的劉工也發現好像我並不排斥她,逐漸的找著各種不經意的機會和我多接觸,不過手段有些稚嫩的拙劣,也從側面反映出,其實這個人還是蠻單純的。
例如不經意的等在食堂的角落,看到你來打飯,趕緊走過來說“真巧,又碰到你在打飯呀!”;還有次週日採辦的時候,像是不經意的和你在百貨公司的某個角落相遇,最搞笑的是話都極其的相似,“真巧,你們也買東西啊!”綵鳳實在是忍不住了,“劉工啊,還真是巧啊,哪都能碰到你。”
劉工覺得好像自己被拆穿似的,尷尬不已,白皙的臉上似乎都泛紅。然後傻傻的笑笑說“是呀,怎麼會這麼巧!”
綵鳳和小賈她們都心領神會的哈哈大笑,我紅著臉,只是笑笑也不知道說什麼。慢慢的我好像也逐漸接受了這個比我大六七歲的男生的殷勤,只是怕謝股長哪裡會有事情,所以刻意的還是保持著最安全的距離。
圈子很小,很快就有些風聲傳到了謝股長哪裡。我發覺李營長好像慢慢接觸的頻率在提高,心裡掙扎的要命。如果不知道謝股長他們私下的安排,我可能會慢慢的接受劉工的好意,嘗試著接觸一下,畢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知道實情的我心裡又怕,他們這樣處心積慮的安排,最後發現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會不會害了劉工,畢竟我覺得劉工是個很好的人,我也不想由於我反而害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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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快年關了,幾個月的時間裡,我周旋在彼此之間,心累的不知所以。我不在是哪個無憂無慮的少女,也不是以前那個意氣用事的熱血上湧的青年,雖然只是短短小半年時間,所發生的那麼多事情,讓我逐漸蛻變的,用大腦好好的去思考問題。就像阿爸阿媽說的,以後一個人在外生活,很多事情都需要我獨自面對,不再有港灣給你依靠。我也逐漸由那個單純的少女變成現在我自己都有點不認識的龐排長了。
有些時候不是你想改變初衷,改變單純的性格,是當你獨自生存的時候,為了生存和生活,必須逼著自己去做一些改變。如果不改變,你就只能隨波逐流,讓別人來掌握你的命運。而我不想這樣的活著,就只能開始學會隱忍,學會周旋,學會權衡,現實還是告訴我,不能由著性子來,最終保留初心不要到了後面發展成害人害己。
我開始刻意的疏遠劉工,但是也和李營長保持著安全的距離。每天都用打毛衣來排解自己的苦惱,倒是蠻快的打完了四件毛衣,讓幾個姑娘開心不已。
綵鳳以為我是在相思,所以也時常安慰安慰我,被鼓勵大膽追求自己的愛情,雖然她不喜歡男人,但是覺得我找個好歸宿,她會很開心。其實她哪裡知道我的苦惱,我只能笑著說,我現在不想談朋友,只想把工作做好。小賈以為我一味的追求進步,連唾手可得的愛情都放棄,慢慢的有點疏遠我,感覺我不是她心目中那種浪漫的人,是個追逐權利的勢力派。
我能感覺到大家對我的微妙的變化,我只能保持著這種難受的狀態,選擇沉默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