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芬一通火箭炮的連珠語嗆的王通吃進去的飯硬是差點卡在嗓子眼裡,還沒啥言語反駁,仔細想想,是呀我王通啥時候搞的那麼小肚雞腸,像個陰險的小人一樣。不行,我得懟回去。艱難的嚥下這口飯,快步隨著媳婦進屋去了。
老董拿著沉甸甸的一小袋麵粉,心裡也是五味雜陳,別看是小小的一袋麵粉,在那個年代也是不容易的,東西雖少,代表的意義不同。想想那個原本最不對付的人,結果最終還是在緊要關頭人家不吝伸出援手,不管王通是不是當時真樂意,但是他媳婦馬惠芬真心是個好人。等這次結束了,看來找個機會和王通好好嘮嘮,看能不能解開這個心病,這樣大家都好受。
老董邊走邊想著,心裡其實還是有股暖暖的感覺充斥著。到了家,把麵粉交給綵鳳,綵鳳趕緊起水和麵,弄了點番茄,辣椒和白菜,準備起一鍋湯飯。老董也幫不上忙,就想著進去安慰一下媳婦,但是裡面都是女同志,而且劉醫生也說最好不要進去。屋裡平常不讓抽菸,就只能在儲物間工作的時候抽,摸了一下煙盒,彈盡糧絕。
只好開啟抽屜,掏出一張報紙,將報紙整齊的對疊,折成莫合煙可用的大小尺寸。一張一張輕輕撕下,到底是手藝人,幹起活來一看就章法具在,有條不紊的。將一張張撕下來的莫合煙報紙碼好,然後將莫合煙盒掏出來,盒子是一個朋友送的,刻印著偉大主席的頭像。將蓋頂的鐵片抽出,然後手腕均勻的抖動,將莫合煙倒入報紙,一顆又一顆的捲起來,最後用舌頭上的唾液封口。另外一個是木質的煙盒,自己雕刻的,用了整塊木頭,中間挖空,然後用沙皮和小的雕刀打磨,拋光,最後再內壁上刻了一個槽子,將木片作為抽板,像拉開彈夾的盒子一樣,將卷好的捲菸整齊排列好後,像子彈壓膛裡一樣,被老董一顆顆輕輕的插入煙盒裡,每顆大小基本上都差不多大小,很勻稱,使得殼裡不多不少可以整好裝下20顆捲菸。
這時候已經快晚上10點了,西北的天才開始慢慢進入夜幕,由於下過一場夏季的雨,將地面的塵土都還給大地了,空氣隨帶著點土腥味,還是蠻清新的。漸漸漫天的繁星開始在夜空中顯露,星星點點的開始裝點著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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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間裡,劉醫生看著美娟說“老董媳婦,吃點東西,你這樣子不行,一會要是再用勁的時候沒力氣了。”
美娟忍著一陣陣的陣痛,實在是連說話的力氣都像是要問別人借一樣,後背墊著幾個枕頭,靠在床首上看起來十分虛脫。從下午開始羊水已經破了,一直陣痛,之前生大丫和二丫的時候好像沒有這麼久,雖然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但是美娟還是很緊張。早就讓老董和劉醫生打了關照,但是沒想羊水都破了,卻從中下午一直拖到晚上,還是沒有生。
劉醫生也沒想到,原本想著都是二胎的媽媽了,應該生產不會那麼費力,沒想到美娟羊水破了,到現在還是沒有生產下來,下午和傍晚時分都做了一下催生的按摩,但是看美娟都累的精疲力竭了,還是還是沒有生下來。這種情況如果持續下去有點危險,孕婦體力不足,羊水早破,如果拖到後半夜有可能就不能順產了。
劉醫生轉身出了內室,找到在院子裡,蹲在牆邊一個勁抽菸的老董。
“老董呀,你要做好準備,不行要找呂師傅!你媳婦有點難產的跡象,如果入夜後還是沒辦法正常生的話,估計要到醫院去了。”
“啊!”蹲在地上的老董,轉身起來看著劉醫生。
“生不下來?劉醫生,真的要去醫院呀。”
“嗯,如果羊水破了超過大半天,就不好整了,弄不好大人小孩都有危險,以我現在的技術,不可能在這裡剖腹產的,要去醫院的。你做好準備,也說不準一會美娟努把力可以生下來。”
老董眉頭皺成川子,狠狠地抽了兩口煙。呂師傅就在後排平房,車平常都開回來。剛出去的借麵粉的時候,看到車子停著。而且老呂和自己關係不錯,他家新沙發還是老董幫著打的,這個人情老呂不得不還,應該不用擔心。只是,手上沒多少錢。媳婦是工傷,在一次連裡組織的外派務工途中,車輛側翻,腰椎受損。考慮到當時情況,和日常美娟的優異表現,連裡讓媳婦病退了。雖然有部分工資,但是加上老董的工資想要比較寬裕的養活幾個孩子,還是有點拙荊見肘。
“劉醫生,需要備多少錢。”
“如果剖腹產的話,要小几百。”
七十年代中後期如果順產的話,大概要幾十元,正常是大半個月,但是如果剖腹產可能要幾百。對於這個每月都卡的正好的家庭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老董聽後眉頭又緊了緊。家裡現在能用的也就百八塊多點,還有日常兩個丫頭的要養,沉重的擔子一下把這個憨厚的男人在現實來臨的時候壓的喘不過氣。
劉醫生看了一眼老董,心裡有了數,安慰的對老董說“老董,你也別太愁,如果真要去醫院,錢不夠的話,我借給你。”
老董感激的看著這個清廋的女醫生“劉醫生,這怎麼使得,你都幫了那麼大的忙了”
“都一個廠子的同事,誰沒點困難的時候,再說,上次我們家桌椅都是你給打的,工費沒收不說,還讓你自己搭著搞了好幾塊木料。”
“那就是些邊角料,都是廢物利用,至於工費,二丫生的時候,也是您給接生的,多大的人情,我還還來不及。”
“行了,行了,我們就不要在這裡討價還價了,搞的和菜市場買菜一樣。大家都是一個廠子的,平時又是好朋友,扯這麼多久見外了。”
“行,感謝的話,我老董不太會說,明年您家裡要打個五斗櫥,工費我老董包了。”老董心裡充滿著感激說道。
“哈哈,說好了,那就這樣。我進去看看美娟。”
雖然得到了劉醫生的幫襯的承諾,算是心裡有點底了。但是這次的生產,還是讓老董心裡忐忑不安。前兩個娃都沒有經歷這樣的困難的生產,而且這次美娟的身體剛恢復也就小兩年多,日常雖然都還不算太影響生活,但是重累的活已經不能再幹。
聽著妻子在內房裡陣痛忍不住的呻吟,老董實在無法平復心情,繼續從煙盒裡掏出一根菸,點燃後,用力的吸了幾口,想借著莫合煙那濃烈的煙味沖淡心裡的那絲絲不安和煩躁。
內房裡,美娟艱難的一口一口艱難的吞嚥著綵鳳給做的湯飯,濃烈的番茄和辣椒的味道飄散在房間裡。但是這對於美娟來說沒有任何的誘惑,她只知道自己很虛弱,如果不吃下去,可能孩子沒辦法順利生下來。雖然吃的緩慢,但是卻吞嚥的無比堅定,而那個胎中的小傢伙,像是得到給養一樣,也在肚皮裡亂動,腸道好像都被這傢伙踹到了,一邊吃一邊噁心,努力的讓自己不要有劇烈的反胃感覺,艱難的一口一口吞食著碗裡的面片。由於熱天,而且怕受風,只在窗戶的的小窗露著一絲風,算是流通一下。屋裡混著汗液,湯飯的味道,還有幾個不同氣味的女伴身上發出來的體味,讓人有點發悶。
美娟有點喘不過氣起來,本來就虛弱,然後屋內還有點悶。劉醫生也發現了這個情況,讓幾個幫忙的鄰里街坊的女伴都出去,只留下上次幫她一起接生過二丫的綵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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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醫生對綵鳳說“綵鳳,你去把小窗開大點,稍微找個扇子,輕輕的給美娟透透氣。她這樣虛弱,屋裡又空氣不流通,一會孩子沒生,都要暈倒了!”
“好,我去開。”綵鳳拿了一個凳子,爬上去,把小窗打成大半開的狀態,還用手在哪裡往裡帶了好幾下,估計是想著能帶新鮮空氣進來。然後找了半天沒找到扇子,找了一本薄“紅旗”刊物,瞅了一眼,當著扇子給美娟輕輕的扇了起來。估計是人少了好幾人,房間裡又通了點風,好心幫忙卻無意中搶空氣的人總算走了幾個,屋裡開始有了新的空氣流通了。
美娟的氣色過了片刻有了好轉,肚子裡馬上要來到這個世界的小傢伙,卻逐漸的躁動起來。估計湯飯蠻香的,這小傢伙沒吃到,發洩著自己的不滿,又像是想早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掙扎的運動。美娟感覺腸胃那個難受,幾次想嘔,都拼著命的忍住。屋內的這種情況還在繼續,臨盆的出生預兆在一步一步顯現。
而屋外的老董腳下也積攢了一地的菸頭,老董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抽菸連軸轉。聽著裡面的妻子的呻吟,老董心裡像有狗爪子撓一樣,一下一下的,每聽見一下心就抽一下。於是又點了根菸,朝著滿天的星辰望去,像是祈求點什麼,又像是腦體空白著,想得到短暫的抽離。
剛才綵鳳抽空兩個孩子看了一眼,已經睡著了,姐姐抱著妹妹兩個小傢伙已經進入了夢鄉。時間已經快兩點了,整個家屬院安靜的很。估計只有老董家煤油燈還亮著,那個年代西北還沒有全面通電,照明那都是大城市才有和工業用電,煤油都是緊俏物資。蠟燭家裡有不少,但是蠟燭燃氧氣,點太多不行,所以老董把家裡兩個煤油燈都給了大房間裡。
就在老董摸著煙盒裡最後幾顆煙,想著再不行再去卷點的時候。房內美娟開始大聲的開始喊疼痛,院子裡留下的兩個要好的街坊女同志趕緊讓過老董進去了。聽著劉醫生對幾人說,要生了,趕緊準備好熱水之類的東西。房內開始聽見美娟逐漸加重的喊叫身,如果說剛才妻子的呻吟是狗爪子一下一下撓著老董的心,現在簡直就像是狼狗撲上來撕扯老董的心。老董原地不停的走來走去,搓手,抓頭髮,深呼吸,這一系列動作隨著屋內的動靜,不停重複迴圈著。
就在這時,突然褲腳被扯了一下,老董低頭一看,兩個女兒由於媽媽痛苦的聲音,全都爬起來了。西北的夜裡不像是口內,溫差比較大。兩個孩子小的牽著大的衣服,大的扯著老董的衣服站在那裡。外面雖然天很黑,但是藉著屋內透出來的光亮,能看見兩個孩子似乎都很害怕。二丫顯的更明顯,牽著姐姐的衣角走到門口,看到爸爸後第一時間伸手就要抱抱。老董趕緊,把工作服脫下來把兩個孩子包裹在衣服裡,自己穿著一件發白變黃,還有幾個洞的緊身背心。對著兩個孩子說“不害怕,媽媽肚子裡的小寶寶不聽話,媽媽在教育他(她),所以聲音大了點。爸爸抱你們進去,外面冷。好不好?”
大丫由於眼睛沒帶,眼睛看著有點不聚焦,只知道探著頭想先努力看清老董。而二丫卻糯糯的說“那爸爸怎麼不去教育他她),這樣爸爸喊就好了!”這句話突然讓老董一時卡在哪裡,不知道說什麼好。老董很無奈,這孩子思想單純的,有時候說出的話確實讓作為大人他很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