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會這樣……”
看著面前碗裡兩滴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血竟然融為一體,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驚歎之聲,就連原本面色憂慮的太子也怔在一旁,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周帝臉上更是紅一陣白一陣,彷彿寫著“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這九個大字。
而眼睜睜見自己和程金枝成了“血濃於水”的親戚,原本心情緊張的高勳顯然也大吃了一驚,半晌才神情古怪地嚅囁著道出一句。
“金枝,我們…原來是兄妹啊。”
盯著碗中謎一樣的血跡,程金枝秀眉緊蹙,卻沒有去回應高勳,而是特意去看了一眼站在群臣間的臉色有些難堪的程衍。
眼神遊移之間,躊躇片刻便迅速抓起一旁岑風的手,用匕首劃破他的指尖,將血滴入了碗中。
而同樣出人意料的是,這位跟大周皇室毫無血緣關係的岑長司,他的血竟然也和碗中二人的血融到了一起。
“看來這碗水能讓全天下都成為一家人。”
程金枝目光凌厲地放下匕首,眼中極快地閃過一道星芒,隨即眸光一沉,滿目憤慨地向著周帝俯身跪地,每個字都說得擲地有聲。
“陛下,臣女肯定此水有問題!依臣女看來,定然是有人做賊心虛,擔心臣女會揭穿他那些不得見光的苟且之事,所以存心阻撓臣女,妄圖矇蔽陛下!”
程金枝此話一出,只見周帝胸口氣息一滯,若有所思地看了堂下面容僵硬的太子一眼。思慮少頃,這才面色陰沉地傳喚太醫賀荃進殿。
雖然不願意承認,可在眼皮底下發生這種荒唐之事,除了這碗水暗中被人動過手腳,根本沒有第二個能夠合理解釋的理由。
畢竟程金枝,高勳,和岑風這三人,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存在血緣關係的。
在眾人各懷心思的目光中,只見賀荃不疾不徐地步入大殿之中,在向周帝行完禮之後亦不再言語其他,而是直接端起碗檢查起碗中之水。
僅僅稍時,只見他眸色一轉,似乎心中已經有了確定的答案。
“回陛下,據微臣觀察,燕王妃和晉王殿下,以及岑長司三人的血之所以能相融,是因為這碗水被人摻入了白芷粉。此粉無色無味,入水即溶,凡清水只要加入分毫此物,即便沒有血親關係,其血亦能相融。”
聽完賀荃此言,堂下自然是竊竊私語聲一片,周帝更是渾身一震,眼中已是陰雲密佈。
然而實際上,程金枝和高勳雖然表面上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但方才直至此刻發生的一切,實則皆如他們二人所料。
這賀荃口中這無色無味的白芷粉,其實程金枝剛才舉起匕首劃傷指尖的那一剎那,故意將藏有白芷粉的衣袖稍稍浸入碗中,由她親手加進去的。
不久之前,就在程金枝久久沉寂在慧妃的猝然離世中痛苦萬分時,想到太子回朝是她最後唯一可能扭轉局勢的機會,她最終還是強人痛楚,準備最後放手一搏。
只是,雖然幾乎可以肯定太子身上的血統有疑,可今日已然是自己最後一個機會。
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倘若最終的結果出錯抑或是有人從中做梗,千方百計地將真相加以掩蓋和阻攔,這無異於斬斷她所有的後路,將整個燕王府推向窮途末路的深淵。
畢竟現在的皇宮,現在的朝堂,近乎一半都已經被趙皇后和太子掌控。
所以,程金枝才會想到先發制人,先行一步在水中動以手腳,反其道而行演一齣戲,讓所有人包括周帝在內先入為主,皆以為確實有人心懷不軌,企圖欲蓋彌彰。
這樣不僅會讓在場群臣以及周帝認為太子身世確有可疑,還會加劇太子心中東窗事發的畏懼感,逼得他因為害怕而心虛不已,從而自亂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