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燕王此次犯的是謀逆造反的重罪,陛下已經認定他和南楚有所勾結,此事已經木已成舟,光憑你一己之力,又能改變得了什麼?”
此時的程素錦已經沒有心思去擔憂顧寒清和程金枝會舊情復燃。撇開二人之間糾纏不休的過往,光想到這場隨時可能釀成魚池之殃的災禍,心中便充滿了對顧寒清處境的擔憂。
自從嫁入顧家以來,她掙扎隱忍了這麼久,如今好不容易窺見一絲希望的曙光,如果所愛之人有什麼三長兩短,只怕生命中往後所有的一切,都將黯然失色。
“況且你不要忘了,俗話說城門失火殃及魚池,你和燕王殿下之間的關係眾所周知,你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強出頭,若是讓整個顧家受到連累,這該如何是好?值得嗎?”
“別說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顧寒清徐徐睜開微閉的雙眸,低頭看著自己扶在石欄上的手,眼中是一片氤氳朦朧。
他既然決定在危急關頭出手相助,自然事先考慮過程素錦所說的這種種危險。
只是,縱使不談與高珩程金枝的淵源,單單只是為了整個顧家,他都有非幫不可的理由。
“我不在泉州的這段日子,還希望你能替我好好安撫家中的幾位長輩。”
顧寒清說著轉過身來,躊躇片刻,抬手輕柔地撫過她的鬢角,眼中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微光。
面對程素錦,他總是設法讓自己嘗試接納這個始終相伴左右,不離不棄的女子。
可每每與她四目相對之時,卻還是不可避免地想到另一個人。
“不,我不會讓你走的!”
耳中散落著顧寒清敷衍的言語,鬢邊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眼見眼前之人就要邁開離去的腳步,程素錦心中猛然一顫,衝上前去緊緊抱住了他。
“我這輩子已經沒有其他的奢望,只求你能夠平安無事,讓我每一天都能感覺你在身邊。這些年來,你為程金枝做的還不夠嘛?難道為了這個女人,你還要賠上自己的性命嗎?”
“我說過,我不是為了她。”
聽著程素錦刺耳的話語,顧寒清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安然,可心裡某處不願被觸及的地方,還是像被針扎過一般,蔓延開了一陣尖銳而深長的痛感。
“這場九五至尊和皇親貴胄之間的戰爭,以我一介平民之力或許真的無法改變什麼,可與其袖手旁觀,不如姑且一試。因為我很清楚,這大周江山若是落入太子手中,我當初如何對付他,到時他一定會加倍奉還。我們顧家往後,絕不會有好日子過。”
而聽到這句話,程素錦整個人不禁為之一怔,原本扣緊在顧寒清肩上的手,也不由地鬆脫了些許。
的確,她方才一心顧及於丈夫的安危,反而忘記了這至關重要的一點。
雖然當初顧寒清受“官銀舊案”牽連被關進大理寺時,她就已經洞悉程衍與太子之間的關係。
可也正因為太子那招罔顧程秀凝和程煜性命的“棄車保帥”,程衍似乎已經和太子劃清界限,至少在表面上不再與他同流合汙。
一旦太子登基為帝,就算程家全身而退,依舊如今朝般得勢,可是顧家卻委實難逃一劫。
如果非要在燕王府覆滅和顧家安然無恙之間二者只能擇其一,她更願意選擇後者。
“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看著懷中神色動搖的程素錦,顧寒清目光微凝,努力不去回想腦海中另一張愛恨交織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