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如果你不想讓他一錯再錯,不想看到整個程家一朝傾覆,可願意,幫我一個忙?”
那日,在那處廢棄的舊屋中,程金枝站在日光明晦交界的陰影處,道出了這句擲地有聲的話。
“什麼忙?只要是我這個大哥能做到的,一定幫你。”
程煊從刺耳的真相中回過神來,雖然胸口氣息仍舊因為震驚和氣憤而起伏不定,可說出的話中還是透著幾分堅定之意。
“我希望,你能幫我儘可能找出所有能夠證明他與太子合謀的罪證。只有我們手中握有能夠牽制他的命脈,才能讓他就此收手,回頭是岸,才可以在他沒有最終釀成大錯之前,保住整個程家。”
程金枝從牆邊一處積滿灰塵的立櫃上移回視線,目光沉沉地注視著程煊,神色嚴峻。
“自古奪嫡之爭,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雖然太子此刻還沒有被廢,可這些日子以來,外頭的謠言想必你也有所耳聞,而我可以我告訴你,這一切都並非空穴來風。殿下仁慈,即便登上皇位,也不會弒殺手足兄弟,排除異己。可當今陛下並非昏庸之人,一旦證實太子並非皇室血統,除了嚴懲太子和皇后以外,必然會遷怒於他身後的一眾黨羽。就算那個老頭子自以為得隱藏得再好,可你覺得,按照太子的個性,不會找他的同黨墊背嗎?”
“唉,這個老頭子,真是糊塗!太子作惡多端,他這麼做豈非助紂為虐?”
程煊說著抬手重重地拍向了身旁的門框,眼中溢滿了憤慨的無奈之色,沉吟片刻,目光這才漸轉柔和。
“可金枝,他明知道你是燕王妃,卻還要幫著太子對付燕王殿下,還有這個家...你受了這麼多苦,如今為何還要……”
“這個家,我確實一點也不想幫,有些事情即使過去了,我也永遠不會原諒。”
程金枝微閉雙眸沉下一口氣,繼而收斂神色抬起眼簾,眸中的怨恨之色已經消散無幾。
“可是大哥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無辜的。即便是為你一個人,我也不想看到程家家破人亡。還有陵容郡主,她一定也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金枝......”
程煊聞言很是感動地凝目而視,直到如今回想起,心底深處某塊地方還是會蒸騰起暖意。
卻不知道,雖然程金枝那番感人之言的確不假,卻還有著另一個難以啟齒的目的。
只是,此刻面對這間藏書滿閣的屋子,程煊也一時無策,不知自己要找些什麼,到底能找到什麼?
在屋子裡輕手輕腳地轉了一圈後,他先從挨著書桌的這架書櫃著手,上下左右地翻找了一遍。
他深知自己父親敏銳的直覺和觀察力,一旦日常所用之物有被動過的痕跡,他很快就察覺到古怪之處,所以尋覓得格外小心翼翼。
且只是如他所料,在這些觸手可及的事物面前,他所找到的都只是些平常的書冊典籍,並無任何實質性的可靠之物,哪怕連一字半句的信件都沒有。
“也是,他這麼小心謹慎的一個人,怎麼會輕易被人抓到把柄?”
程煊輕扯嘴角,在心裡自言自語了一句,又在書桌上來回翻找了一會兒,卻仍舊一無所獲。
正當他猜測這間書房可能有什麼暗門之類的機關時,放置在書桌腳上的一盆用來焚燒信件的炭盆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收緊瞳孔,俯下身來看著面前這盆與當下時節不合的炭盆,粗略看去,裡面都是一些紙張燃燒殆盡所剩下的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