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珩來之前,刻意取了一包可以致人昏迷的迷魂散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他之所以會有此考慮,當然也是顧及徐如煙是逢場作戲的高手,自然不會輕易被人灌醉。
如果像程金枝那種一杯下肚就胡言亂語,兩杯入口就開始神智不清的“好酒量”,此刻又何必多此一舉?
如今已經酒過三巡,該是先禮後兵,有所行動的時候了。
只要徐如煙不省人事,他便可以最快的速度確認那張圖紙的藏匿之處,甚至直接將其帶走。
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然而為難的是,徐如煙此刻就這樣坐在面前與自己四目相對,笑意晏晏,含情脈脈。
他根本沒有一絲多餘的時間,在不被發覺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迷藥灑入酒中。
正當高珩心中猶疑之際,目光不經意間瞥見了不遠處鋪著疊席的琴臺。
他定神一看,卻發現原本安置在上頭的古琴此刻卻不見蹤影,心中不由生出了一個念頭。
這時,耳邊也傳來了徐如煙慵懶微醺的聲音。
可細細聽來,卻又夾雜著一絲淡淡的淒涼之意。
“殿下,你說我們這樣喝下去,誰會先醉呢?如煙真怕,自己若是喝醉了,等酒醒來,卻發現…今晚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空歡喜的夢。”
燈影之下美人如玉,徐如煙微斜著身子,雙頰微紅,意興闌珊地撥弄著手中已經喝空的酒杯,纖長的眼睫之下,那雙盈盈秋水柔光輕漾,比這迷離夜色更要迷人眼眸。
“怎麼會呢?我告訴過你,這不是夢。你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真的。”
望著徐如煙似醉非醉的柔美之態,高珩輕抿唇角,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擁她入懷,深邃的眼眸中蔓延開了一抹複雜的神采。
“趁著我們還沒醉,你可願意和我同奏一曲,《長相思》?”
“殿下說什麼……”
徐如煙聞言眸光一亮,眼中精芒微閃,抬起頭來有些激動地凝望著高珩,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你不是最想聽我彈這首曲子嗎?可是上次你我都不得盡興,但今晚沒人再打擾我們了。”
高珩朝著徐如煙溫存一笑,轉而劍眉微擰,面露疑色地看向了那空蕩蕩的琴臺。
“只是......”
“殿下一定是在疑惑,為何琴臺上空無一物吧?”
徐如煙順著高珩的目光望去,沉吟片刻,嘴角劃過了一抹悽然的笑容。
“不瞞殿下所說,自從殿下那夜離去之後,自此每每喧囂落幕,長夜漫漫之時,如煙總覺寂寞如斯,便經常獨自在房中練習那首《長相思》。可能是因為我琴藝不靜,也可能是因為彈得次數太多了,不知怎麼的,後來,弦突然就這樣斷了。”
徐如煙說到此處櫻唇一抿,似乎激起了她內心傷感的情緒,正在竭力平復。
“可是...後來如煙想清楚了,絃斷如情斷,既然自己得不到心中所愛,又何必去彈奏這首相思之曲徒添傷感?所以便命人搬走了它,也不再去修了。因為我從沒想到,有朝一日,竟還能有幸與殿下比肩而坐,一同合奏這曲《長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