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沒了我,他就會一心愛你嗎?我告訴你,不可能。”
“世事無絕對,只要你出局,我自然會向你證明一切。”
程金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長陽宮的。
頭頂的日光大片大片地照在身上,白晃晃地迷人眼睛,明明暖意蒸騰,卻讓她覺得身心都剛像是在冰窟窿裡浸透一般,冰冷徹骨,寒氣森然。
她輸了。
在這個喧賓奪主,來勢洶洶的女人面前,輸得體無完膚。
雖然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元熹公主志在必得地以儲君之位和燕王府的身家性命作為要挾時,她心裡那道防線便在剎那間,被擊得潰不成軍。
其實元熹公主說的很對。
她是大楚公主,身後是整個楚國,以及楚國的千軍萬馬,對高珩而言是一股強勁的輔助勢力。
而自己這個燕王妃,看似出生在一個榮光無限的貴胄門楣,掛著程家三小姐的名頭,卻是個卑微得連奴僕都不如的渺小存在。
除了高珩之外,沒有親人,沒有依靠,就連明面上這個權臣父親,竟也是太子的人。
這兩年來,程金枝自認除了三番四次地拖累高珩,讓他為難,製造他與顧寒清之間的矛盾之外,根本就是個如同“掃把星”一樣的存在。
她緩緩地邁著步子,腳步重如千鈞地走著,不斷地將這樣念頭強塞進自己的腦子裡。
因為只有這樣想,她才能勸服自己下定決心,離開燕王府,離開高珩。
但是很快她就發現,這樣自欺欺人的做法,只會加劇她心中那無比沉重的痛苦與煎熬。
她很想哭,卻怎麼都哭不出來。
可她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心中翻滾起的那種,從未有過的不捨。
而這種不捨,與當初和顧寒清天各一方的錯過,早就已經不一樣了。
驀然間,她甚至還能聽到從長陽宮中所傳出的,那個女人的得意笑聲。
此時此刻,她多想折回去告訴聲色俱厲地告訴元熹公主,自己絕不會退讓一步。
然而重回現實,她卻身子僵硬得無法轉過身去,腳上也沒有任何力氣。
這應該是她有生以來做過的,不,應該是她這一生,所做過的,最艱難的一次決定了。
“我該怎麼辦?”
程金枝抬頭望著眼前這片如星辰般浩渺莊嚴的宮殿樓宇,在拐進一條甬道之後,怔怔地停下了腳步。
她不敢去見慧妃,不敢去見高珩,生怕自己在他們面前一刻也掩飾不住。
她急需找個地方讓自己鎮定下來,好好地靜一靜。
但可笑的是,除了廣陵宮之外,她能去的地方,就只有燕王府了。
待日後若是離開了燕王府,捨棄這段她已經無法割捨感情之後,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她可根本就是個連家都沒有的人啊。
想到此處,程金枝突然覺得渾身軟弱無力,再也提不起一點力氣,胸口更是傳來了一陣足以讓人窒息的沉悶之感,伴隨著一種撕裂的疼痛,讓她一時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