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風的意思,是讓程金枝親自去元熹公主處探聽關於那批賑災官銀的口風。
在他看來,此事若是被高珩得知,按照他一貫冷傲的個性,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主動去向楚人尋求任何幫助的。
此次他又因為受到楚國這兩兄妹的壓制,迫於無奈要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對楚人的態度自然也就更加反感,更不會願意讓程金枝為了他而在元熹公主面前低聲下氣,受這份委屈。
岑風深知此理,所以才沒有直接去找高珩,正巧二人又在漱玉閣偶遇,於是便將此事告知了身為燕王妃的程金枝。
“岑某知道這樣做其實很為難王妃,但是事到如今,這個辦法是唯一一條能夠省時省力的捷徑,也是最容易奏效的。若此事真如我們所料,元熹公主又對殿下......”
岑風說到此處突然止住話頭,有所顧忌地看向了程金枝,見她的神情還算平和,這才繼續道:“那想必她為了殿下也一定會願意出手相助,怕只怕,王妃此次有求於她,這元熹公主不是盞省油的燈,可能會刻意為難,讓王妃受些委屈。”
“如果她真的能夠出面道出實情,還殿下一個清白,太子此次恐怕是要大難臨頭了,我受這一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呢。”
程金枝聞言淡然一笑,將目光移向了樓下繁華的街市,腦海中卻猝然閃過了元熹公主那張囂張得意的臉龐,讓她手上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
程金枝當然知道,按照元熹公主心高氣傲的個性,見自己這個“情敵”低聲下氣地前來找她求助,又豈會不趁此機會好好作弄她一番?
但是,只要高珩能夠平安無事,只要太子一黨能夠遭受重創,免除這個巨大的威脅,哪怕讓她不做這個燕王妃,在撕心的痛苦與掙扎過後,她也會選擇平靜地接受。
望著程金枝略顯沉重和憂慮的臉龐,岑風凝滯目光,用一種帶著感慨的語氣溫言道:“岑某看得出來,王妃對殿下,也一樣用情至深,元熹公主此次,不免有些自取其辱。”
“她可不這麼覺得,即便她靠那種卑劣的手段贏了這門婚事,想來心裡也樂的很吧?”
程金枝冷言冷語地扯了扯嘴角,繼而收起眼角的慍色,嘴邊顯出了感激的笑容。
“其實我真的應該好好謝謝岑長司你,要不是你今日出面替我解圍,又刻意告知我魏延一事,此次燕王府怕是真要難逃此劫了。”
“燕王妃言重了,其實岑某這麼做也並非是為了燕王殿下。”
岑風輕舒眉角,看著手中茶蠱中香氣宜人的青水綠葉,抬起頭來凝滯目光,很是認真地道出了一句。
“而是為了大周未來的江山社稷。”
…………………
為了避免讓高珩察覺到自己的心思,岑風將程金枝送到通向的王府的那條街角,便先行回了屠靈司。
此時已快臨近日暮時分,程金枝踏著夕陽的餘暉,滿腹心事地一步步向前走著,耳邊迴響著岑風那句意味深長的話。
她其實聽得出來,按照岑風平日裡獨來獨往,不管閒事的個性,之所以肯在暗中協助高珩,並非為了向誰靠攏而得到什麼功名利祿。
他應該只是覺得,比起太子高琛,高珩更適合坐這個儲君之位。
“怎麼這個時候才回來,還不讓踏雪跟著,真是一刻都不讓人省心。”
正思索間,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親切而溫柔地傳入了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