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派去燕王府的人怎麼還沒有訊息?”
程府前院的會客廳外,張氏將手揣進織了暖絨的寬袖中,站在門口略顯焦急地張望著,見自己派出的三個人直到現在也是音訊全無,臉色開始變得有些陰晴不定。
她不知道的是,這三人之中,一個還在王府的後門外打著瞌睡,其餘兩個都自以為跟對了目標,誰知卻在這歲暮天寒的大半夜,不是被高珩安排的下屬給帶著稀裡糊塗地從城東跟到了城西,就是莫名其妙地跟丟了人,回來還得被張氏臭罵一頓,別提有多悲催了
。
不過在這三人派出去之前,張氏也已經和他們打好招呼,如果最後真的不能抓到任何蜘絲馬跡指正燕王府就是幕後主使,可當著程衍和程家其他人的面,也必須想方設法把所有罪責都推到程金枝和高珩身上。
因為在張氏的預料中,今夜之後,程秀凝和程煜多半是不會活著回來了。
而劉氏則腫著眼睛精神恍惚地坐在廳中的扶椅上,整個人面容倦怠,憔悴不堪,與往日的衣著光鮮,臉色紅潤相比,實在判若兩人。
身旁的婢女將圍在劉氏身上的披風輕輕地往上拉了拉,見自己主子這副神智渙散的模樣,也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
縱使餘生坐享再多的富貴榮華,可這般同時痛失一兒一女,那往後的日子也等同於是具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行屍走肉,還有什麼人生期許可盼,又有什麼天倫之樂可享?
“二孃,您倒是振作一些呀,這人又不是鐵定回不來了,瞧您現在這個樣子多晦氣呀,喝口參茶定定心吧。”
程素錦從門邊走回廳中,在劉氏旁邊坐了下來,故作關切地將手邊冒著熱氣的茶盞遞給她。
“晦氣?
然而劉氏並沒有伸手去接,只是冷冷地瞟了程素錦一眼,從喉嚨裡有氣無力地扯出了一句。
“我可做不到畫素錦你這樣沒心沒肺。”
“什麼沒心沒肺?二孃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程素錦聞言,拿著茶盞的手猛得一僵,啪得一聲蓋上蓋子放回桌上,氣悶地抿緊了雙唇。
“這二妹和弟弟又不是我弄丟的。他們突然失蹤,至今不見蹤影,全家人都很著急,娘和我也是一夜都沒合過眼,我大哥更是為此摔傷了腿在屋裡躺著呢。爹這也都派人在外頭尋了一天一夜了,就差把京城給翻個底朝天了,您現在說這話,未免也有些太不盡人情了。”
“是嗎?”
雖然程素錦當著面毫不示弱地出言反駁,但劉氏的態度卻依舊很平靜。默然片刻,這才緩緩抬起眼簾,黯淡無光的眸子落在程素錦身上,突然目光一沉,嘴角勾起一絲不屑的冷笑。
“可我怎麼覺得,凝兒和煜兒回不來,你好像很高興啊?”
“二孃你......”
望著劉氏陰雲密佈,咄咄相逼的眸子,程素錦怒意上臉正要發作,心底深處卻猝然感到了一絲心虛,讓她剛剛湧上心頭的火氣頓時被澆滅了大半。
在劉氏凌厲的注視下,程素錦不自然地收緊臉頰,故作不在意地端起茶盞抿了兩口茶安定心神,這才恢復了平常之色。
畢竟面前的劉氏不能同日而語,若說她從前出於各種顧慮,對自己多少還有些忌憚,可此刻對失兒喪女的她而言,已是心如死灰,無所畏懼,自己又何必非要往槍口上撞,平白無故受一頓氣,還惹得一身火藥味?
想到此處,她便唇角輕佻,看了一眼劉氏不緊不慢道:“二孃,我知道您心情不好,說話難免不好聽,我到底是晚輩,也就不跟您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