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程金枝與高珩,就連與太子狼狽為奸的程衍也沒有想到,在這個危急關頭,顧寒清作為整件事中最至關重要的的人物,竟然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被太子帶走,藏匿在了某處。
顯而易見,太子此番是想要棄車保帥。
雖然程衍深知他必然要在兩者之間做出取捨,可當他清楚地聽見自己竟然成了那枚被捨棄的棋子時,還是不置可否地感到了一陣錐心的寒意,以及一種沉痛的憤怒。
程金枝清晰地記得,當時他那雙細紋緊布的銳目中所爆發出的驚訝與怒意。
就連他整個人,都在細微地顫抖著。
有那樣一瞬間,望著程衍華髮催生的鬢角,程金枝寧願相信他並沒有與陰險狡詐的太子沆瀣一氣,他之所以有這種一反常態的表現,只是因為對子女命懸一線的萬般憂懼。
以及對太子擅作主張,罔顧人命的憎惡。
“那個老頭...真的是在背後幫襯太子的那個人嗎?”
程金枝坐在馬車內,彎著腰背將手肘抵在膝蓋上,神情糾結地思索著。
“怎麼了?”高珩伸出指尖戳了戳她略顯沉重的臉龐,“你是覺得現在的他很悲哀,還是很可憐?”
“是既悲哀又可憐。”程金枝垂下頭嘆了口氣,隨即又一拍膝蓋抬起了頭,“也罷,反正他從來沒把我當過女兒,還對我見死不救,我同情他做什麼?矯情。”
然而看到自己所記恨的父親自食其果,得不償失,她本來應該覺得暢快淋漓,很想開懷大笑才對,可是不知道為何,此刻的她,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我這個大哥做事向來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他如此精明,早該料到自己也會有被棄之敝履的那一天。”高珩面沉似水地說著,眸色微轉,“不過好像託我們的福,讓這天來得更快了一些。”
“唉,幸好是我們找人綁了他的心頭肉,不會狠心撕票。否則他不僅要面對遭人拆夥的背叛之痛,還要受失去子女的雙重打擊,這搞不好或許就一命嗚呼,駕鶴西去了。”
程金枝做出鳥兒撲扇翅膀的動作,突然目光一閃,收回雙手緊張道:“不過現在該怎麼辦?你那個惹人厭的大哥到底把寒清藏到哪兒去了?”
“我現在也沒有頭緒。”高珩微微蹙起了劍眉,“畢竟大家都沒有想到太子會捷足先登。就像我們藏起你二姐和弟弟一樣,將心比心,他也不會輕易讓我們尋獲。只能到大理寺詢問清楚情況,再行商議。”
程金枝聞言扁著嘴點點頭,語氣低沉道:“原本還想借著這個機會把他救出來的,如今看來,反倒是我們害了他。我可真是出了個餿主意。”
她自責地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卻見高珩輕舒眉角安慰道:“事情的發展很多時候都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但至少因為這件事,讓程衍和太子之間的關係急轉直下,想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這叫歪打正著吧。”程金枝無奈一笑,隨即又抿緊了雙唇,“對了,那漱玉閣那兒又該如何是好?那老頭好像很有信心能找到人一樣,剛才真讓我捏了把冷汗。”
“放心吧,別太小看玉引山莊的人,漱玉閣這個地方,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高珩眸色漸深,“而且這個時候,六弟會在那裡,有什麼事他會替我們應付的。”
“晉王殿下?”程金枝目光一閃,突然顯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原來你早就安排好了。還害我白擔心了那麼久,偷偷摸摸地跑出去傳遞訊息,被我大娘和大姐當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