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暴雨突然而至。
車上開啟著的廣播裡,主播說氣象專家預測這將是近十年來降雨量最高的一場雨,提醒廣大市民減少出行,做好防範。
雨勢漸漸密集,道路的排水系統已不堪負荷,前方十字路口的紅綠燈故障造成車輛擁堵,交警還沒趕到,都想早點回家的人們狂按著喇叭,提醒對方讓一讓自己。
溫殊陽看了看導航的路線,再過兩個路口就到葛寒居住的小區了,再換路線反而繞的更遠,於是跟著車流緩緩前行。
如果葛寒可以預見未來,那她一定會勸溫殊陽換一條路線,繞的再遠一些,這樣她還可以跟他呆的時間再長久一點。
飛速駛來的失控的車輛,瞬間側過身子護著她的那個身影,四濺的玻璃碎片穿過那個人的遮擋滑過她的額頭,輪胎摩擦地面發出陣陣連綿刺耳的聲音,掩蓋了一句模糊飄來的話語聲,葛寒試圖去聽,卻怎麼也聽不到。
思緒朝著時光逆流而去,過往年月化成了一張破碎的拼圖,執拗的她靜靜站在入口拼湊。忽然一陣風起,雲煙散盡,拼圖亂成了初始狀態。她像個孩子,不爭氣地哭了。
她所憧憬的未來,在那個夏天戛然而止。想起那段舊時光,看著生命難以挽留的消隕,意外搶在明天之前的到來,原來人生來來往往,來日並不方長。
自從在醫院再次遇到江克明之後,葛寒的心緒就未能再平靜下來,回憶的記事簿被開啟,一段一段從腦海中閃現,原來自己從來沒有忘記過,心又開始揪著疼,腦袋被暈眩感侵襲,滿是血跡和廢墟的地面,只差十公分就可以觸碰到的那雙手,可她最終還是沒能握住。
到了週六,葛寒接到了一通電話,手機閃爍著提醒來電的是一個陌聲的號碼,接通之時對面的傳來的聲音,低沉輕柔,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葛寒,是我”,是江克明的聲音。
“江醫生,你好”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嘆息的淺笑“你非要跟我這麼生疏嗎”
“不是的,只是許久不見。”葛寒暗自窘迫,被打回原型。
江克明也沒再追問下去,只告訴她“明天上午記得來醫院一趟,上次預約的中醫師明天會在診。”
“好的,謝謝你,江...克明”沒有再直呼江醫生,葛寒及時改口到。
這幾天,葛寒失眠的狀況更加嚴重,偶爾睡著之後,又會被噩夢驚醒,夢裡的人穿著潔白的醫生服,身後是一片戰爭摧毀的房屋留下的廢墟,他的笑容溫暖美好的讓人沉迷,那雙手向前伸著,手指修長,一塵不染。
頃刻間,場景驟然轉換,相撞的車輛,輪胎在地上磨擦出一條長長的劃痕,車身凹陷,煙霧蔓延,彈起的氣囊,那個滿身是血的人。
第二天,葛寒到了醫院,去到了門診樓的中醫特色診室,敲了敲門進入,背對著她正在治療患者的醫生,轉過頭問她有什麼事,“你好,我是週三跟江醫生預約的今天的治療”,葛寒看著被口罩遮住面容的醫生,只能看到一雙明亮的眼睛。
“哦,你就是葛寒吧,老江跟我提過了,先在旁邊坐著稍等一下”
“好的。”葛寒環視了一下診療室,四張用u型簾子互相隔開的診療床,操作檯上一排排瓶瓶罐罐各自貼著標籤。
正在旁邊安靜坐著等待的葛寒,就聽到一段醫生的似乎是在打電話傳來的獨白:“老江,人剛到了,眼光不錯啊你”
“你要過來,不用了吧你今天又不值班,不用專門跑一趟,你對我還不放心啊”
“跟我學習,我看你是想見人家吧”
“得得得,犯得著嗎你,那你來吧”
在診的病人治療完畢離開之後,醫生取下手套開始洗手消毒,過程甚是仔細。隨後走到她跟前,摘下口罩,“你好,我是江克明的同事許墨,也是負責你治療的中醫師”,醫生向著葛寒伸出一隻手。
“你好”葛寒也伸手正要與許墨握手,診療室的門被推開,江克明穿著一身便裝走了進來,說是便裝,也是白襯衫搭配著黑色剪裁極佳的西裝褲,由於不是工作時間,袖子被挽至了小臂處。
許墨沒有理會走進來的人,看著眼前已經抬起手的葛寒,眼睛卻盯著江克明,於是主動握了上去。
葛寒正看著走進來的江克明,沒想到他真的會過來,就被突然握上來的手驚了一下,趕忙回過神來。
許墨是江克明大學裡的學長,兩個人認識也是出於偶然。許墨的老師是新生班級的輔導員,臨時有事,讓許墨代替他值班,正好遇到剛轉進醫學系來辦理報到手續的江克明,看了看他手裡拿著的成績單還有推薦信,許墨有些吃驚,轉系考醫學竟然還能拿滿分,厲害啊。
後來,許墨又在籃球場上遇到了江克明,兩人組隊打了幾場,江克明體能很好,身高又很有優勢,籃球自然打的不錯。
校運會得時候,醫學院籃球隊要跟其他院系打比賽,許墨就把江克明喊來了,那一次是醫學院第一次拿校運會籃球賽的冠軍,大家都非常激動,晚上聚餐時,許墨喝多了說要跟江克明拜兄弟。江克明覺得這人肯定金庸看多了,再後來相處多了,兩個人關係變得也越來越熟。
這些年,許墨看著江克明被女生倒追過無數次,就是沒交往過一個女朋友,他都有些懷疑江克明得取向了。
前幾天,他打來電話,說是有一個朋友需要做治療,許墨問的第一句話就是“男的女的”,
江克明沒理他,只告訴她名字叫葛寒,症狀是偏頭痛加失眠。
葛寒?聽起來是個女生,能讓江克明親自拜託的人,許墨倒是迫不及待想見一見。
今天終於見到了,還是個淡雅出塵的大美人,看來江克明這小子不光取向正常,眼光也是極好的。
他想著給江克明打個電話彙報一聲人到了,結果人一接電話就說自己馬上趕過來,還說想跟著他觀摩學習,他後來不過調侃了兩句,最後還被威脅了。
至於如何被威脅到了,又是一個三兩句說不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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