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車裡。
後座上的兩個人都各自扭頭看著窗外飄著的雪,廣播裡的主播讀完讀者來信之後,插播了一首歌曲送給那位鼓起勇氣告白的惜小姐。
很應景的一首布魯斯英文歌,慵懶深情的男士嗓音,輕輕撫慰著人不安又帶著焦慮的心。
葛寒發現尋常失眠的自己一坐上車便會睡意侵襲,現在又覺得有些昏昏欲睡,車裡的溫度適宜,光線並不刺眼,除了廣播裡傳出的聲音之外沒有任何人開口。
窗外的建築越來越熟悉,葛寒調整了一下坐姿,馬上就到家了,還是清醒一點吧。
司機將車穩穩的停在她所居住的小區門口,葛寒在開啟車門的同時跟江克明說謝謝他送自己回來,還提醒司機開車回區的時候注意安全。
沒想到後座上原本一言不發的江克明也推開了車門準備下車。
叮囑司機先靠近路邊稍等,江克明來到葛寒的身邊,替她把還沒來得及關上的車門推上。
“我送你到樓下,走吧”
時間不早了,葛寒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江克明已經轉身朝小區的門口走去了。
門崗上值班的人提前幫他們刷開了門禁,江克明轉身看著愣在原地的葛寒,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葛寒趕忙上前跟上他的腳步。
穿過大門前的一段寬闊的主路,江克明跟著葛寒走上通往她家裡的一條步行輔道,道路兩幫種植著的景觀樹,即使是冬天,依舊枝葉茂盛,每隔一段距離設定的路燈,鵝黃色的燈光下雪還在下著。
“其實不用送我到樓下的,太晚了,你也應該早點回去休息。”江克明不說話的時候,葛寒總覺得周遭的氣氛都是緊張的,於是便先開了口。
“從入口到你們家還有一段距離,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
其實她們居住的小區安保並不差,道路上全覆蓋的監控24小時有專人看著,也從未聽說發生過什麼不良事件。
江克明步伐走的很慢,葛寒也放緩著自己的腳步,這不太像他尋常走路的速度。
“葛寒,你沒什麼想問的嗎?”
該來的總是會來,這句話在葛寒聽來更像是質問,想來任然的告白並沒有成功,她也不能在他面前裝傻。
“對不起”
一句誠摯的道歉。
“你對我說過好多次謝謝,對不起倒是不多,我還記得上次是因為張康檸,那這次呢”
他在故意的留下疑問。
“我又給你帶來了困擾”她抱歉的低著頭。
“你不能替我承諾,也不能替我答應,那為何還會一次次接受別人有關於我的拜託請求呢,葛寒,你總是這麼在乎別人的想法,那我的呢?”
話裡帶著隱忍的怒意,江克明覺得自己快要失控,眼前的人在躲避自己,在不露痕跡的拒絕,在喜歡著另一個他明明知道卻無可奈何的人。
“任然說她喜歡了你六年,想給自己一個交代。江克明,六年,不是六天也不是六個月,對任然來說你很重要”
“我並不在乎我對她來說是不是重要”
江克明試圖看著葛寒的眼睛,但她依然低著頭並沒有看自己。
“還記得剛剛車裡的廣播嗎?默默的喜歡一個人太苦了,像是給自己關進了一道暗門。如果能鼓起勇氣告了白,推開那道門,得到對方無論接受還是拒絕的明確答覆,讓光可以照耀進來,才會給自己重新開始的希望。我太過心疼任然,但卻沒有考慮你的感受,所以對不起”
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有疼痛,有憤怒,犀利的讓葛寒還是瑟縮了一下。
“你說的沒錯,如果我也鼓起勇氣,葛寒,你給我的答覆是什麼”
面前站著的人猝不及防的靠近,讓葛寒本能的想向後退一步,卻被他握著手臂無法移動,她不該說這些的。
從什麼時候覺得江克明待自己似乎跟別人不一樣的呢?葛寒記不清了,大概是張康檸的事情過了之後吧。女孩子天生的敏感,讓她開始注意起跟江克明之間保持在像朋友一樣交往的距離。
現在江克明話裡藏著的話,葛寒再遲鈍也懂了。
“對不起,我,,”
突然落下的吻,把她的話堵在了嘴巴里,葛寒睜大了眼睛。
不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做不了,一切發生的太快,她的眼前是江克明緊閉著的眼睛,細長的睫毛闔著眼簾,嘴唇上清涼的觸感比還要柔軟。
一旁有說話的聲音傳來,江克明趕忙離開了她的嘴唇,鬆開緊握著的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