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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天沖笑問道:“謝公子,剛才四人身手如何?”白扇之人道:“皇家最厲害的內衛,當然了不起。”鄭天沖道:“比之公子呢?”白扇之人微微一笑。這時苗升高聲叫道:“謝公子何等身份,三腳貓功夫豈會看在眼裡,謝公子可是南疆…”白扇人輕嗯一聲,苗升立馬閉口,隔了會又道:“就和阿哥我比,那也差得遠!”
沈夕大奇,這苗升向來目高過頂,不服於人,怎對這拿扇子的如此客氣,轉念又想起一事,暗暗好笑:“他在嶽山被王道長白隨風葉城主摔來摔去,還活蹦亂跳的,這功夫也相當了得了!”
那兩個黃衣內衛聽人稱自己功夫為三腳貓,臉色陡變,畢竟磨礪有素,隱忍不發。把歐陽文送去的兩內衛也折了回來,四人並肩而立。
鄭天沖道:“既然如此,苗幫主,你會會他們。”苗升跟隨鄭天沖多年,麻煩事惹了不少,建功卻是無幾,見白扇人威風逞盡,早已按耐不住,聽鄭天沖如此說,當即邁步上前,笑呵呵道:“大內侍衛是吧,阿哥就陪你們耍耍!”
四內衛本分是保衛皇上和公主安全,臨時奉命才出來營救王族四番隊隊長,他們見白扇人出招隨意,卻有極強的威力,尚自忌憚,這苗升走起路來身軀晃動,顯然根底不行,向北首軍陣請了一禮。
北首一人道:“愛卿有此等嗜好,你們就讓他賞見賞見。”這時歐陽文高聲道:“陛下,鄭天沖舉兵亂國,危難當即,怎還能稱呼他愛卿?”那人道:“一日為相,終生君臣,他待朕薄情,朕卻不能寡義。”
鄭天沖拍手贊道:“尹洹,有你這番話,本相決定奪權之後,仍封你做個安樂王!”北首那人仰頭望天,哀聲一嘆。
自北首四內衛出陣,沈夕便瞧見裡面一人神態極異,頭戴束發紫金冠,腰纏赤紅大羅章,上下齊身五龍袍,腳靴青底彈浮塵,面目紅潤,鬢若刀裁,時露愁容,王氣隱若,心想:“他就是當朝天子雲笙的哥哥麼,竟也這般俊朗。”其實沈夕早見過皇帝尹洹,只是當時他身受遲遠心毒掌,神智昏迷,哪記得他長什麼樣子。
雲笙也站在那裡,緊緊靠住尹洹,一身雀紅綢衫,雙目明冶動人,俏臉微揚緊盯場中,滿是擔心之色。
苗升走上幾步,笑道:“你們四個功夫最高,阿哥要打敗你們,是不是就可以取狗皇帝性命了?”四內衛暗暗戒備,拳頭緊握,只消苗升露出半點破綻,立刻上前合攻。苗升道:“蝦兵蟹將,烏合之眾,一代帝王能使喚的就這麼點人啊,就算鄭大人不召集兵馬,憑我們幾個也足以奪取皇位!”一個內衛低罵道:“王八蛋!”苗升上前幾步,又道:“阿哥知道你們不信,所以才要顯露幾手讓你們長長見識,這玩意是什麼,你們可曾見過?”一邊嘟囔一邊往前走,離四大內衛尚有幾步遠,捏起一個棗核大的木匣,在四人眼前疾晃而過。
四內衛全神盯著苗升的一舉一動,木匣看到眼裡,見沒什麼特殊之處,忽略而過。這時苗升把木匣收捏掌中,張臂撲上,左手使了招“蛇使”,右手使了招“毒龍”,雙手猶長數寸,直取中間兩人要害。中間兩內衛名叫高洪和高震,心中大奇,人的手臂還能伸長?不暇思索,翻掌欲接。苗升嘿嘿兩聲,手臂急縮,向左右兩側拍去。
苗升的“蛇使”“毒龍”兩招確不能增加臂長,乃是在袖中藏了假臂,以機括伸彈,他見高洪高震太陽xue鼓突,功力比左右兩側高出不少,心想先拿下弱的,既能減少對手數量,又能威懾在場眾人,是以虛招攻擊中間兩人,等高遠高震反擊,突然收招攻向兩側。他收招再攻,勁力自然更強,左右兩側內衛隨手拆招,忽覺鼻間一陣香甜,急忙往後翻躍。
苗升道:“躲得好!”那兩內衛是郭閑和郭瑞,閉目而坐,單手託於胸前,上身微微有些顫抖。高遠高震罷手躍後,高遠問道:“怎麼?”郭閑郭瑞不答,臉色枯黃。苗升道:“不愧為大內侍衛,還真小瞧你們了,只呼吸間工夫就能辨出阿哥手上的劇毒,有幾下子嘛!”
北首軍陣眾人紛紛大罵:“卑鄙無恥,原來使毒!”“皇上叫你們過招,不是耍詐的!”“真打起來,恐怕過不了我們皇家侍衛一回合,僥幸得勝,算什麼英雄好漢!”
苗升冷哼一聲道:“只要能殺人,任何手段都能使得,蝦兵蝦將乖乖看著就好!”向高遠高震道:“剛才讓你們看的木盒,那裡面是阿哥精心調配的良藥,專送好漢歸西,你們也嘗嘗味道吧!”雙臂猛然伸前,假臂呼嘯而出,這次比先前更長了數倍。
高遠高震一左一右散開,避過假臂,雙雙攻上。苗升拋掉假臂,從懷中摸出幾個木盒,向前揮灑。高遠高震深知厲害,又變方位,可木盒毒粉布開,一時怎能躲及,惶然之際,西側穿來一把劍,嗡然巨響,劍氣遠遠蕩出,把毒粉全部逼退回去。
高遠高震和苗升同時大叫:“誰!”向西面看過去。只是高遠高震語氣裡帶著疑惑,苗升卻是驚愕無比。
沈夕在遠方看時,已認出這四名侍衛乃七年前搭救自己之人,見勢危及,真氣纏於劍身擲出,等劍擊到,提身縱起,在空中一折,眨眼間落到場中央。北首軍陣又是轟天價一聲好。白扇人也有些難以置信,西寧門距廣場正中有百丈之遙,這小子竟無視此等距離,如邁一步,好厲害的輕功!
沈夕道:“苗幫主,好久不見了。”苗升呆呆而立,隨口罵道:“好…個…屁!”他不知沈夕來歷,罵起來有些心虛。沈夕微微一笑,轉身向高遠高震和坐地運氣的郭閑郭瑞各行一禮,說道:“四位大人,承你們所救,小的得幸活到今日,你們不是苗幫主對手,讓小的對付他。”
高遠認出沈夕,說道:“你…怎從牢裡出來了?”沈夕道:“有人劫了獄,才至脫困。”當即把天牢裡發生諸事講了。高震道:“又是鄭天沖,沒想他連天牢都敢劫!”沈夕走到郭閑郭瑞身前,左右各出一指點在他們額頭,不過半晌,兩人頭頂冒出縷縷黑氣,哇的吐出血來,那血竟也是黑的。
沈夕道:“毒解掉了,保護皇上和公主。”四內衛和苗升過招,連對方衣角都沒碰到,反中毒兩人,臉上均是難堪之色。眼前這少年功力不在四人之下,他既如此說,高遠高震只好點頭答應,說了聲保重,四人攙扶回入陣中。
雲笙遠遠瞧見沈夕,驚訝萬分,隨即喜道:“你來啦!”話音一轉,又關切道:“快到皇帝哥哥這來,我們保護你!”高遠道:“公主,沈公子很厲害,交個他吧!”雲笙啊了一聲道:“可是他的傷…”
沈夕面向雲笙,微笑道:“雲笙,我的瘋病早好了,沒來得及跟你說。”雲笙仍不放心,剛要出陣,被幾個士兵攔住。這時苗升見沈夕背向自己,心中大喜,原來是個愣頭小子,不知道以背對敵是修真大忌嗎,急踏幾步,右手朝他頭頂抓來。雲笙高叫:“啊!小心身…”
她“身後”兩字未說完,沈夕已側開身子,出掌外推,只這麼一掌,苗升登時定住,右手仍是高舉,怎麼也拍不下來。沈夕道:“苗幫主,我的毒功如何?”
苗升出招時已將畢生毒功運於手上,忽覺對方一股沉重之極的大力壓來,毒功立馬倒退而回。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平日練功只求傷人,何曾想過自保,若毒功侵入已身,性命再也難留。當即收手罷鬥,可對方之力猶如韌繩,死死纏住了自己手臂,竟也收不回來。
沈夕道:“毒功練得好,也未必是傷天害理的妖術,苗幫主功力未到家,便以蠱毒增強毒威,遇上比你高強之人,那可自食其果無力迴天了。”收回掌力,苗升登登登連退數丈,撲騰坐倒,渾身癱軟。
沈夕心想:“遲遠心啊遲遠心,若不是當日你已此招制住他,恐怕我也會著他的道,今日可要謝謝你了。”嶽山一戰,沈夕目睹了遲遠心身中蠱毒,強力索取解藥方化去危機,蠱毒碰不得,便以黑水章上的功夫以毒攻毒,果真奏了效。
苗升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再怎麼不識趣,也知眼前少年故意留招,不傷自己,拱手道:“你很不錯,阿哥服了。”踉踉蹌蹌起身,一步一步走回南首軍陣。
沈夕望向鄭天沖,朗聲道:“鄭大人,當日在沙河縣,王道長饒你不死,怎還敢擾亂朝綱,舉兵作亂!”聲震皇城,遠遠傳了開去,眾人心頭均是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