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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夕驚道:“離開?他在這裡,我們能走嗎?”桓若卿道:“四更是人最疲累的時候,那姓遲的魔頭功夫再高,也絕想不到咱有離開山谷的法子。我剛才裝作受傷的樣子,應該騙得了他,過半個時辰,你去找他討問醫傷草藥,能拖多久拖多久。”沈夕道:“好。”桓若卿看著沈夕,一搖頭道:“不行,你不會編謊話,他能察覺,還是我去吧。”沈夕忙道:“我去,我就當你中了毒,急等著…”這番話牽動桓若卿痛處,陡覺不對,可話已出口,再也收不回,心中暗悔,啪的打了自己一下。
桓若卿笑道:“你去就你去,別打自己啊。那山谷上裂開一條縫,裡面是空的,咱們今晚躲進去,再用碎石堵住縫口,遲遠心找尋我們不到,情急之下便會離開。他一走,咱們立刻出谷,只要出了這片鬼地方,縱然他武功再高,也休想追上,這就是金蟬脫殼之計!”
沈夕聽得甚妙,拍手叫好。兩人又商計了後續之事,直等了半個時辰,沈夕方依照桓若卿所說來到山洞口,見遲遠心正打坐運功,臉上硬擠出怒色,隔著丈遠指手罵道:“老妖怪,敢傷我師姐,快快交出解藥來!”
遲遠心雙手託於腹前,頭頂冒出縷縷黑氣。沈夕剛想靠近,陡覺熱浪襲來,立刻收腳退回,大感驚異,這是什麼功法,怎將周圍弄得如此滾燙。再瞧他手勢,與自己平日運功也大不相同,自己是雙手抱圓,以丹田凝聚天地真氣,這遲遠心則是交攏下託,這樣也能聚氣麼?
遲遠心似到練功的緊要關頭,胡須飛揚,目閉如鐘。黑色霧氣冉冉而升,從山洞口往外輻散,一些草物被熱氣烘炙,立時萎焦。沈夕察覺出這黑氣不同尋常,往後稍避,陡地想起王天寶的忠告,運功聚氣最忌外人擾亂,否則真氣竄入錯位,前功盡失,更有重者會當場斃命,心想:“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現在偷襲一定能殺了他。”往前輕踱幾步,見遲遠心一動不動,如入定一般,又走幾步,忽想:“乘人之危是小人行徑,我不該做這等齪事。”後退開來,心思又轉:“他殺人無數,就算做回小人又何妨,我不出拳不出腳,點中他xue道便和若卿逃命去。”片刻工夫閃過三個念頭,已離遲遠心只數尺之近。
眼見魔頭觸手可及,沈夕愈發害怕,反而不敢出手,指頭連伸幾次都縮了回去,猶豫不決時,遲遠心忽地一聲哀嘆,直嚇得沈夕就地滾開,橫掌架住門戶。
遲遠心收氣凝息,雙手垂於膝前,說道:“小子,偷看別人練功,這可壞了修真人規矩。你到這做什麼?”
沈夕端視其半晌,見他側眉凜立,不怒自兇,壯著膽子道:“我…我來要解藥。”遲遠心哼道:“誰又受傷啦,你還是你師姐?”沈夕一想他先前幾度下重招要殺自己和桓若卿,心裡一橫,說道:“你打傷我師姐,剛才我只要點出指頭,你這條命就沒了。給我解藥,今日便饒你性命!”
遲遠心哈哈大笑道:“就憑你這點微末道行,別說點中老朽,你連靠近都不成。”面容轉冷,喝道:“不信就點來試試,老朽不還招,看你傷不傷得了我!”
被他一喝,沈夕氣為之奪,暗暗尋思:“這次是他自己甘願討打,打傷了可怪不得誰了。”念其目盲,也不貪其利,大聲道:“拳來了。”腳下疾沖,於丈許遠處便擊出右拳,左掌附在拳後,拳若不中立刻出掌打他中路。沈夕天天對著樹樁練拳,這套拳掌熟稔之極,既有攻勢,又有防招,是他最得意的一手。拳頭攻到遲遠心下頜,嗡然一聲,一道黑氣波到拳上,全身猶被水流裹住,竟這樣凝在對方面前。
遲遠心道:“有些路子,確是‘天劍’王天寶教出來的徒弟,他攻招防招練至神境,教你也是如此,未先打人,先要防打,可惜差的太遠,你真氣不夠。”低喝一聲,沈夕頓覺凝滯感解開,登登登連退數十步。遲遠心未出全力,這一震並未把他震倒,卻也不輕,沈夕胸口悶氣難出,臉色漲的通紅。
遲遠心道:“你說桓若卿受了傷,可是傷在後背?”沈夕猛拍自己左腹,胸口吐出一口悶氣,臉色稍緩,點了點頭。遲遠心似看到他應答,說道:“那也不礙事,區區內傷而已。解藥沒有,你每夜在她後背太陰宮推送兩周天,不出十日,傷勢必愈。”嘿嘿一笑,馬上又道:“只可惜,只可惜,你們等不了十天了,桓若卿不給我黑水章,老朽明日便取你性命!”
他聲威並重,沈夕反無懼心,叫道:“你也未必殺得了我。”想起桓若卿讓他多糾纏遲遠心半刻,也不離去,終究不敢對遲遠心再出手,來到西側行宮運氣,和遲遠心隔洞相坐。
坐了一會,右眼緊閉,左眼微睜瞧向遲遠心,心想:“這人固然可惡,也算得上一代武學大師,不像某些人,淨使些卑鄙手段。”想起某些人,腦海中映出胡玥,又惱又恨,氣息陡亂,呼吸漸漸急促。這時遲遠心輕嗯一聲,沈夕正值練功險境,被這一聲帶動心脈,真氣重入正路,稍凝心神,說了聲謝謝。遲遠心道:“用不著謝老朽,我怕你早死。”
兩人續坐良久,不知不覺間日頭已西。山谷南面冒出縷縷青煙,沈夕見是桓若卿的訊號,當即起身。遲遠心道:“去哪裡?”沈夕道:“不關你事。”遲遠心冷笑道:“小子,別耍花招,老朽雖然看不見,可也知道你們在盤算什麼心思。”沈夕驀地一凜,莫非被他察覺了?見對方不再言語,放膽邁開步去。
桓若卿已在南面山谷上垂了段繩梯,梯頂栓在谷上裂縫裡,裂縫旁有個豁口。佈置好一切,桓若卿寬整衣衫,見沈夕走來,問道:“那老家夥跟來沒有?”沈夕搖了搖頭。桓若卿微笑道:“就算跟來,也不怕他。”踩滅火草,帶沈夕去水潭摸了幾條魚,大吃一頓,就地而睡。睡到三更時分,桓若卿搖醒沈夕,兩人從繩梯悄悄爬上,收起繩索,鑽進豁口。沈夕方見谷縫內是處石乳洞,比以往住的山洞不知大出多少,驚訝萬分。
桓若卿將石乳洞內備好的石塊堆在豁口處,亮起火折,朝石洞深處走去。沈夕問道:“這是你挖的?”桓若卿道:“我哪有如此神通,這石洞渾然天成,也不知經了幾百年,看,鳥畜都爛在裡面了。”說著抓起一把鳥骨,捏成粉末。走了一圈,桓若卿臉現失望之色,道:“白日我來查過,果真沒有出口,是個死洞。”把火折掛在石乳上,抱膝坐地。耳聽石洞內傳來滴答滴答的水聲,桓若卿道:“咱們要待上段日子,等遲遠心走了才能出去。”沈夕道:“他會走嗎?”桓若卿道:“不知道,聽天由命吧,左右是個死,不如在這裡…別動!”沈夕見一塊石乳上栓了根細絲,剛要去摸,被桓若卿出聲喝止住。
桓若卿道:“那是我布的機關,用來防遲遠心的。”
沈夕順著細絲看去,另一頭也栓在近洞口的石乳上,上面掛滿了削尖的木棍,系的活釦,剛才要碰了細絲,木棍盡數垂落,必被遲遠心聽見。這倒是其次,機關只有一個,若被遲遠心尋來,那可真的兔無三窟,插此難逃了。
桓若卿道:“我忙半天就為的這個,你可別費我心思。”沈夕訕訕一笑,坐到她身邊。桓若卿見他臉被火映的紅亮,伸手摸過去。沈夕嚇了一跳,側開臉道:“若卿…”桓若卿道:“躲什麼,我還會吃了你?”沈夕道:“不是,不是,要是吃我能醫好你的臉,我心甘情願。”桓若卿哀嘆一聲,腦袋埋在膝蓋中。沈夕道:“若卿…”只聽桓若卿呼吸漸漸和緩,竟似睡著了。
沈夕滿腹心思,難以平靜,坐了約半個時辰,起身朝石洞另一側走去,暗想:“真沒有出口麼?”石洞內寂靜非常,他悄悄走動,腳步聲仍顯得異常刺耳。這時桓若卿道:“沈夕!”沈夕回過頭來,歉然道:“吵醒你了。”桓若卿眼睛瞪大,一搖頭道:“你聽到聲音了嗎?”沈夕道:“什麼聲音?啊,是我在走動。”桓若卿耳朵貼上石壁,聽了半晌,大喊道:“退後!”閃電般朝後方急躍。
沈夕正自納悶,轟然一聲響,洞口山縫被人打裂開來,進來一人,面容被月光映亮,不是遲遠心是誰!
遲遠心嘿嘿笑道:“果然有貓膩,兩位躲到這裡我就找不著麼?”桓若卿道:“你怎麼找到的?”遲遠心頭側向沈夕道:“是你師弟告訴我的。”沈夕驚道:“我何時…”桓若卿大聲道:“胡說八道,沈夕怎會…”遲遠心擺手道:“別沖動,容老朽慢慢道來,你讓你師弟故意纏住老,借機尋找出谷之計,是也不是?你可低估了老朽啊,拜桓煙所賜,我瞎了雙眼,卻能聽到人內心想法。你師弟臨走時腳步匆匆,心跳也比之前加快,很明顯是怕老朽發現什麼,嘿,越怕被發現,老朽越能察覺,從你們爬上這裡起,我就等在外面了。”
桓若卿暗罵道:“老狐貍,什麼都瞞不住他!”剛才匆忙後退,離機關已有數丈距離,難去牽動,見沈夕站在機關進尺處,忙使去眼色。哪知沈夕大喝一聲,舉掌拍向遲遠心。桓若卿叫道:“笨蛋,你打不過他!”說話間遲遠心側動身子,抓住沈夕手臂往外扯出。沈夕以為又是自己敗露行跡,怒氣攻心,腦中再不記王天寶告誡,出手全是攻招,沒了手臂不要緊,殺掉遲遠心才是頭等,強行止住扯勢,對準遲遠心胸口就是一拳。遲遠心覆掌翻前,過了此招,兩人竟然驟分,遲遠心臉色一呆,沈夕又即攻上。
桓若卿喝道:“快回來!”上去應援。剛跨出幾步,沈夕果真回來了,卻是被遲遠心以真氣震回。這時機關就在桓若卿左手邊,不暇有慮,猛拉細絲,哐當幾聲巨響,木棍全砸落下來。遲遠心沒料到此節,想要躲開,可木棍勢急,埋沒其中。桓若卿接住沈夕,拔步朝洞外飛逃,又是嘩啦一陣響,遲遠心從棍堆中高高躍起,起手就是兩記重掌。桓若卿腳下搓起一根木棍,擋下這兩招,卻被逼退回去,離洞口漸遠。遲遠心冷笑幾聲,大步走近。桓若卿顧不得許多,朝石洞深處狂奔。可這石洞全無出口,又能躲哪去,眼見遲遠心殺招即到,回臂還掌。遲遠心功力何等深厚,立時將桓若卿震飛,撞到石乳柱上。遲遠心道:“老朽本不想去你們性命,事已至此,休怪我…”話音未落,石洞陡然搖晃起來。遲遠心腳下生力,剛剛定住,卻聽哎呦哎呦兩聲驚叫,聲音漸漸淹沒在搖晃聲中。
石洞接連墜下幾根石乳,遲遠心暗叫不妙,急退出洞,在空中一繞身,飄然落下山谷,仰頭嘆道:“黑水章沒了,這兩人也被砸死了,可惜,可惜…”一想黑水章再難到手,大半生的信念就此斷絕,心中茫然,對著山谷呆呆仰望。也不知呆立多少時候,聽到鳥鶴雀起,似到白日,終搖搖頭遠去了。
原來石洞崩塌之時,桓若卿腳下懸空,跟著石乳一起摔落下來。底下是片水潭,沈夕被石乳砸中,登時昏死。桓若卿肩膀也受了傷,用另一隻手臂環住沈夕,鑽出水潭。眼見處碧波粼粼,潭水由一條長溪注入,汩汩不絕。桓若卿把沈夕託上岸來,掐了掐他人中,沈夕睜開眼來。
桓若卿道:“我說石洞哪來的水,原來是這底下水潭所致。”沈夕轉頭四望,問道:“他呢?”桓若卿道:“你不關心我反關心起那魔頭,你的心被狗吃啦!”沈夕又望了一圈,終於放心,說道:“他沒追來就好,我們快逃。”桓若卿瞪了他一眼,這才去看自己傷勢,左臂上被砸中一片,深可見骨。沈夕撕下衣服替她包紮,又點xue止了她血。桓若卿笑道:“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咱倆扯平了。”沈夕道:“嗯,扯平了。”
休息一陣,怕那遲遠心鍥而不捨追來,兩人攙扶著順溪水前行。水岸雖長,倒也沒彎曲之處,不幾出得岸來。月光當空,銀光灑遍山谷,再看前方,卻無鳥雀,一道瀑布從天而降,濺得兩人滿身皆濕。桓若卿和沈夕相視一眼,均是大笑。桓若卿道:“出來啦,終於出來啦!”一展雙臂,牽動傷勢,嘶的咧了咧嘴。
沈夕道:“那魔頭還在裡面,不知逃沒逃了。”桓若卿道:“哼,最好砸個半死不活,遺老谷中,他給我們帶來的麻煩還少麼?”一想這許多日吃盡苦頭,全是拜遲遠心所賜,莫名又氣怒起來。今日逃脫生天,桓若卿心中不快只過半刻便消失殆盡,兩人款步而行。穿過瀑布,順著山道行出數裡,陡聽犬吠聲起,一股青煙渺渺而升,前方不遠處現出幾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