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一抹臉上鮮血,道:“我不和你打架。”他腿受了石子,疼痛難當,強忍著沒哭出聲,一瘸一拐地朝山上走去。走出半裡,聽到後面有人,回頭望去,一見桓若卿,說道:“你跟我幹嘛?”
桓若卿笑道:“要找老鬼告狀去麼,你就說我打的,看他敢不敢惹我。”
沈夕道:“我輸給你,沒什麼大不了。”桓若卿道:“怎麼,你不服我功夫是不是,你再練五十年一百年,也是這樣。”
兩人一前一後邊走邊說,可多半都是桓若卿在問,沈夕十句回不了一句。桓若卿已是十六七歲妙齡,身邊全是地尊和羅漢,一群四五十歲的人,自然不惹她在意,沈夕雖小,卻極符她年少胃口,沒事便找他玩耍。時日一久,自覺好玩,可沈夕對她卻是越來越怕。
轉過一個山頭,剛要再行,忽聽前方傳來陣陣喝彩聲。
桓若卿一拉沈夕,把他拽入懷中,道:“等一等。”沈夕不明所以,用力掙紮,只覺她手臂猶如鐵箍,哪又掙得動。桓若卿道:“你知道誰在那裡麼?”沈夕搖搖頭。兩人探出腦袋去,只見山後沙地上站了些許人。場中一紅一白身影交錯,卻是弒性尊者和普惠尊者在過招。
旁邊聚了幾個羅漢,一見弒性佔了上風,紛紛叫好,不過半會,見普惠又壓著弒性狂攻,唉聲嘆氣,表情頗為垂喪。
桓若卿呸了一聲,道:“這幾人真不要臉,明著偏袒弒性,是盼他獲勝麼。”
普惠出招極快,每一手都帶著白色的冰氣,直將周圍數丈地面凍結成冰。反觀弒性,面色極為從容,雖被壓著打,幾十招過後,普惠愣是奈何不了他。
弒性尊者道:“普惠,你的真氣足夠了,可招式還不夠圓,我這掌拍來,你就擋不住。”說罷輕出一掌。普惠尊者身往側移,拿住他這掌,卻似慢了半拍,被拂中左肩。弒性尊者又出一指,普惠急忙後躍,又慢了一步,被點中臂肘。這兩下雖不是要害,可眾目睽睽之下,被對方兒戲一般便制住,怎下得了臺面,普惠面色蒼白,縱身而起,一招冰心掌當空拍到。
弒性道:“這招厲害,大家說我接不接?”他在問話,可腳步不停,轉到左側以空指應對。弒性的招式全在隨意二字,這空指不是他的拿手技,仍是擋下了冰心掌。原來冰心掌純以真氣發力,雖是掌法,攻擊之處卻比槍劍還要長,弒性對十六地尊招式瞭如指掌,若以傳統招法對付這招,便吃了大虧,一個在遠處發招,一個只能打近處,不用比較,也知道近招必敗。空指以指力發招,將真氣聚於一點,可攻數十丈之外,但距離越長,威力也越弱,冰心掌打到幾丈遠,正迎合空指的力度。兩人來回過了十餘招,只見真氣縱橫,光來影去,一時之間倒也分不清誰勝誰負。
鬥了盞茶工夫,弒性尊者陡然前突,改指為抓,拿向普惠左右太陽xue。他這下改招奇快,抓過去卻慢了,說道:“看好了,我要打他破綻。”普惠心中一凜,雙臂格於胸前,先一步擋下了弒性。弒性又道:“他這一擋,下盤便虛了。”飛掃一腿過去。惠普踏後一步,把這掃腿也躲過了。弒性道:“腿招是佯攻,其實我要打他右腋。”掌風飄飄,真的從右邊擊了過去。
旁人聽得納悶不已,他在和誰說話,這般提前暴露自己招式,又怎打得贏?果不其然,惠普趁弒性訴說招式,先手發難,一招冰心掌正中弒性左肋。弒性哎呦一叫,身形拔起,眨眼間落在幾步開外,捂住肋下道:“他看透我破綻,我便輸了,所以說和人對招要找對方的弱點,找到了,你就贏了一半!”
桓若卿從山後跳出,拍手叫道:“好!好!弒性,你可真笨啊,剛才明明有可趁之機,怎麼不出招了呢?”
普惠哼了一聲道:“他哪是比試,分明是教別人功夫。”
弒性爽朗一笑,道:“小沈夕,我告訴你多少次,別人對決,不可在旁觀看,這是修真之人大忌!”朝山頭喝道:“出來!”
沈夕惴惴走出,走了幾步又即站住。弒性招了招手,道:“過來。”沈夕這才走到他跟前,道:“我知道。”弒性道:“你知道什麼?”沈夕道:“你們打架,我不能看。”弒性哈哈笑道:“這不是打架,是切磋,切磋懂麼?哎,老鬼的兒子,我都懶得教了,這麼笨,以後下了山,別人還不欺負你?”
桓若卿道:“誰敢?以後只準我欺負他,其他人誰都不行!”
弒性撇頭看了桓若卿一眼,嘿嘿笑道:“若人家媳婦欺負他,你也管麼?”桓若卿臉上一紅,呸了一聲道:“他長這麼難看,誰會嫁給他!”
普惠走到一旁,拾起地上的摺扇外衣,作勢離開。
弒性道:“喂,你上哪去?”普惠道:“今日一決,已是我敗,還留在這幹什麼。”弒性道:“你都贏了,怎說敗了?”普惠冷哼一聲道:“少裝模作樣,等我冰功練成,再來會過。”身形一飄,消失在山頭之後。
弒性笑嘻嘻道:“小沈夕,你說說,我和普惠誰厲害?”
沈夕道:“他打得急,你打得慢,你要打快,他打不過你。”弒性道:“什麼他的你的,話都說不清楚。不過還真讓你說對了,這時候腦瓜倒挺機靈啊。我告訴你,論功夫,我現在比普惠高,論天賦,我就萬萬不及他了,他比我小二十歲,在地尊中勉強算中等高手,可再過十年,這裡誰都打不過他!”
沈夕若有所悟,點了點頭。
桓若卿拉起沈夕小手,道:“我們走,不跟這些人瞎攪和。”
沈夕練拳練得苦,也不見多大威力,很想聽弒性再講解,但桓若卿之令,他豈敢違,說不定又慘遭一頓暴打,只好隨她而去。
便在這時,山後大殿一陣亂響,接著有人哈哈大笑,道:“桓教主,時隔多年,我遲遠心終於找上你聖火宮來啦…你的徒子徒孫不怎麼樣啊,連我一個手下也擋不住!”聲音高亢卻又沙啞,顯是功力深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