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當中,倏玉辰沒有失去理智,想到了最佳的策略,他們不再估計前方到底是什麼,哈拉海的可怕也拋之腦後。在他們的大腦中,只有一個字,那就是跑!不要思考任何其他的東西,心中只有跑的信念,無論如何,也不能産生回頭的念想,勇往直前,義務反顧!這是他們這幾年,偷盜總結出來的至高真理,現在派上了用場。
不知何時他們已經穿過了哈拉海的區域,眼前的植物不停地變換著,一會兒是高高的雜草,一會兒是田裡的作物,一會兒是下坡!一會兒是上坡,交替變換著。彷彿沒有方向,沒有盡頭,但他們心裡知道,只要自己還能跑,就是最好的訊息。
突然,倏玉辰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身體飛了起來,撲向了前方。緊急關頭,他努力地保持著身體平衡,雙手抱著腦袋,這是他習慣性的動作,不至於受到重大的傷害。
砰的一聲,身體接觸到了地面,過了幾秒鐘,嚴冬已經趕到了近前,慢慢地將他扶了起來。倏玉辰感覺到大腦一片空白,手掌有些痠痛,還好四肢可以活動,應該沒有傷到骨頭。
他搖了搖頭,盡量保持清醒,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在他摔倒的地方,是一片黃土的地面,暗自慶幸比較幸運。在黃土脫落的位置,他看到了一件黑色的木頭,即便是在這個時刻,他還是用力將它拽了出來。
這是一根烏黑透亮的棍子,大約有三尺多長,表面極其光滑,卻又凹凸不平,沒有規則,像是婆婆經常用的柺杖。想到了身後的危機,盡管知道可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他還是帶上這只木棍,起碼算是一個武器吧!
兩個人沒有說什麼話,繼續向前跑,漸漸身體有些吃力。
周圍出現了很多石頭,雜草和植物也慢慢的變成了,細細的樹枝,難纏的荊棘。他們兩個心裡清楚,這是在上山,所以他們依然沒有停下來,甚至動用了雙手,努力的向上攀爬,直到前方不能再跑了,他們才停了下來,因為他們已經到了山頂!
此時的兩個人,渾身發熱,滿臉通紅,汗珠順著額頭和鼻子向下慢慢的滴滴答答。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默默的,轉過了身體向後方看去。鬼使神差的,他們居然跑到了荒山的山頂,這是被大寨的人公認的最高的幾座山之一。
他們的視野,首先,看到的是山腳,確認沒有東西上來之後,目光慢慢地前移,山腳的七八裡以外,哈拉海叢中,包裹著一小片龍葵的秧苗,不過從這個位置看,秧苗的區域只有巴掌大小,秧苗之上,扶著一條巨蛇!
在陽光照耀下,灰黑色的鱗片閃閃發光,十分耀眼。它盤踞著身體,前身保持著直立的姿勢,向倏玉辰和嚴冬的方向,吐著紅色綢帶般的舌頭,顯然沒有進行任何的移動。即便如此,看到這樣的情景,兩個人的腿不禁瑟瑟的發抖。他們畢竟還只是兩個八歲的孩子,即使是大人,也很少有人見到這樣的場面!
大蛇尾巴在這個時候劇烈的搖動,哈拉海叢瞬間夷為平地,看樣子,它十分的憤怒!
雖然是在發抖,但是倏玉辰的大腦慢慢地變得清醒,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大蛇應該有所顧忌,不敢向他們這個方向追來,否則他們不能跑得有多快,根本不會逃過大蛇的追殺,因為這真的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他不禁暗自慶幸,自己剛才的判斷,雖然帶著很多運氣的成分,卻也是明智之舉。看看旁邊的嚴冬,除了整個人在發抖,基本是保持著發呆的狀態,素有金字招牌之稱的明亮眼睛,看不出有任何的神態,嘴張得大大的,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倏玉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過神來:“我的個乖乖,我們兩個究竟看到了一個什麼樣的怪物?它不會追上來吧!”
倏玉辰自己心裡也沒有底,但還是安慰道:“看他的樣子,應該不會追來的,不過,似乎我們一時半會也回不去了。”
嚴冬彷彿是從夢裡醒來,痴痴地望著大蛇,自言自語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聽到他的話,小屁精從地面上爬到了他的肩膀,兩只前爪不停的比劃著,腦袋晃動得像撥浪鼓一樣,吱吱吱,唧唧唧,雜亂無章地叫個不停,訴說著它的看法。
長時間的默契,倏玉辰和嚴冬知道它在表達什麼,他們漸漸的明白,那片龍葵,應該是大蛇的食物,現在被他們掠奪了,所以才引來了大蛇。
一個時辰之後,太陽慢慢的要靠近了遠方山頂,用不了多久,應該就會到山的那一邊。倏玉辰和嚴冬,望著山下,不敢有絲毫的攜帶,保持著高度警惕的狀態,隨時準備從山頂向另一邊沖去。
大蛇依然在憤怒,身體不斷的盤旋晃動,幾十丈的身體,儼然是一個龐然大物,大地都在懼怕他的憤怒,彷彿在不停地顫抖!周遭的植物,已然被它禍害的七零八落,早已不成樣子。但它的目光始終望著倏玉辰和嚴冬,張開的大嘴不停的吐著舌頭,在他更前方的植物,組成了綠色的波濤,一浪高過一浪,宣洩著它此時此刻的心情。它心裡清楚就是這兩個人類的小不點,奪走了本該屬於它的食物,這是不可饒恕的!只不過它現在,也有些無可奈何,粉紅色的眼睛,恨不得把整個荒山望穿,把兩個人嚼在嘴裡以解心頭之恨!
但它依然保持著理智,憤怒的眼神難以掩飾,內心的忌憚!至於它是在忌憚荒山還是忌憚兩個孩子就不得而知了。
太陽終於落山了,在這之前不久,宣洩後的大蛇,終於放棄了倏玉辰和嚴冬二人,帶著無限的無奈,滑動著身體,慢慢地融入綠色之中。
夏秋交替之際,是植物最旺盛茂密的時刻,山上山下就是一片綠色的海洋,在倏玉辰和嚴冬的目光中,它遊動的身體,慢慢地潛入綠色的海洋當中,向著西邊的方向,終於消失了。
倏玉辰和嚴冬清晰地感覺到,在它消失的剎那之間,它曾經回過頭,再一次望了倏玉辰和嚴冬,彷彿是在記住他們的樣子,記住他們的氣息,以便日後能讓他們付出代價!這種感覺傳遍了肌膚每一個汗毛孔,滲透到內心深處,永遠銘刻!
看到大蛇的離開,他們內心當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整個人,彷彿失去了力氣癱在了地上。他們兩個,真的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表達現在這樣的心情,是激動,是失落,還是高興?
但是相對於能夠活下來這件事情,其他的彷彿已經微不足道了。
倏玉辰忽然對嚴冬道:“我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嚴冬道:“什麼事情?”
倏玉辰認真道:“那個家夥只會吐舌頭,不會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