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好大氣力，她才將李秉煜移到樹下，讓他靠著樹幹。又解了自己身上的狐裘，蓋在他的身上。
抬頭看著茂密的樹枝，青箬自嘲的扯著嘴角，“想不到我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開明女性，居然要把希望寄託在一顆樹上。”
看著臉色蒼白如紙的人，她的心口一陣陣絞痛，“你看你這個皇帝當得真慘，別的皇帝死了之後，至少有個寬敞的陵墓，你看看你。不但客死他鄉，等等你嚥氣了，我就一把火把你點了，剛好撒在前面這河裡，漂啊漂，多自由。”
青箬看向不遠淺寬的河塘，波光微動，河面氤氳著一層霜氣。
“你敢。”耳畔猛然間傳來男子虛弱卻透著威懾的聲音。
青箬低頭看去，涼眸正直直的凝著她，以往深邃不見底的瞳仁裡，居然溢著火氣。
瞬時，眼眶的淚無聲的砸了下來，片刻間便模糊了視線，她哽咽著，“你醒了，對不起，我救不了你。”
涼眸微動，半晌，男子吃力的抬起手撫過她的淚痕，“以往，怎得，沒發現，你愛哭？”
他的臉色慘白，額際隱隱泛著青黑。
青箬心裡沉悶的緊，一股無力的挫敗感不斷的溢上心頭。
她垂下頭，不知該如何回應。
天色已徹底明朗，東方的山頭上，晨光正衝破雲層，鋪散大地。冬日的寒風捲動著枝條，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年輕人，你們怎麼了？”
突兀的聲音自祈願樹後傳來。
接著，一人從樹後走到二人面前。
青箬抬頭看去，來人是位六十多歲的婆婆，髮絲半白，關切的面容精神奕奕，身上穿著鄉下常見的深藍印花麻布衣衫。
她的手臂上挽著一隻籃子，裡面堆放了一些菜。
還不待青箬回應，那婆婆又訝然說著，“哎呀，年輕人可是中毒了？”
聽到婆婆這樣問，青箬原本沉寂無波的杏眸瞬間燃起幾分明亮。
青箬正欲回答她，卻見到她已放下手裡的籃子，彎身蹲在李秉煜面前，兀自執起他的手臂細細探著脈案。
青箬緊張的嚥了咽喉嚨，直直的看著她的動作，而胸腔裡，心臟正劇烈的震動著，白皙的雙手也忍不住輕顫。
她忙捏著衣角，生怕自己驚擾到婆婆。
須臾，婆婆猛然睜大雙眼，起身拿起自己的籃子，“快，扶著你家相公去我家。”
“他不是。”青箬下意識解釋著，卻見著她似沒聽見一般，動手扶著半昏半迷的人。
青箬只好作罷，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救回他，其他的以後再說。
二人身處這樣的境地，當下她也無暇懷疑這婆婆的身份。
她與婆婆合力將李秉煜扶上馬，朝婆婆家走去。
婆婆夫家姓劉，是鎮上慕韓齋的坐堂大夫，醫術在八陡鎮也算數一數二。
劉婆婆幾十年耳濡目染也通曉一些藥理。
今日劉大爺休沐，正在自家院子整理著藥材。
“老頭子，快來搭把手。”
劉大爺聽到劉婆婆的聲音，忙放下手裡的竹蔞，朝他們走去，“怎麼了？”
“這年輕人中了毒，你快給瞧瞧。”
青箬忙跪了下來，乞求的磕著頭，“劉大爺，求求你救救他。”
劉大爺看向馬背上馱著的人，年輕人面色泛黑，額頭因痛密著汗珠，遠山眉也擰在一處，整個人無不透露著痛苦。
他忙扶起青箬，“快，進屋去。”說著，他退開幾分，讓青箬牽馬走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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