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吹了燈,二人合衣躺在床榻上,聽著紅箋徹底離開的腳步聲,她才開口問道:“青箬,你不恨我李家嗎?”
青箬未回應她,只睜著雙眸看著帳頂,室內昏暗,她也不過只看到一團模糊的黑。
空氣一時凝滯沉寂,而李姣也未催促,只側首看著她,奈何室內太暗,根本瞧不清她的情緒。
漏刻滴答著,伴著自己的心跳聲,在這樣深的夜裡異常的清晰。
時間彷彿過了許久,半晌,耳畔才傳來她幽幽的聲音,“青箬恨的,可我不恨。”
秀眉輕攏,“什麼意思?”
“眯一會兒吧,晚些你們還得趕路。”說完,青箬側過身朝著床外。
李姣還想追問,但看著她只留給自己的背影,只好嚥下到嘴邊的話,閉眼歇息著。
青箬側身看著黑夜的虛空,她心裡其實還有半句話不敢說。
那便是,她怎麼捨得恨呢?
他就是景昭啊,是她心心念的人啊。
真正發現景興帝就是景昭,是去年五月份,他疫症時,自己照顧他時才發現。
那個胎記的位置太隱晦,若不細看,同手掌的紋路會混淆。
加之她又刻意迴避,在他身邊當差兩月都未曾發現。
當初,她發現景昭的胎記還是他們在一起半年後。
那是個冬日的午後,連日的雨水天轉了晴,那日陽光燦爛,她央著景昭同自己在院子裡曬太陽。
她躺在長椅上,頭枕著景昭的腿,拉著他的手把玩著。
日光有些刺目,她將景昭的手舉起遮著光,“景昭,你的手真好看。”
景昭的目光從書裡移到她的臉上,唇角微微揚著,“怎麼,只有手好看嗎?”
她抬起頭看著他唇角的笑意,“都好看,都好看,我家景昭哪裡都好看。”
景昭面上的笑意更柔,不置可否的點著頭,“嗯,對。”
她面上的笑更深了,復又拉著他的手看著,不經意間看到他的大拇指與掌心的關節處有一個較膚色深些的綠豆大小的六芒星狀。
她摸著並沒有突兀感,像是印在上面一般。
以為自己看錯了,她起身坐了起來,細細翻看著,“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