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覺著奇怪,”馮小姐偷瞄了眼馬驄,又低下了一張嬌俏的小臉,雙眉微蹙道,“她彷彿與那群賊寇有什麼深仇大恨,劍劍取人性命毫不留情。而後她望著我,只說了一句‘不是,又不是。’便拂袖離去。我們連句謝謝也沒來得及說,也不敢說。她的劍上沾滿了血,好可怕。”
不是,又不是?
朱祐樘搖了搖頭,心底一陣失落。
朱祐樘與馬驄問案,八分都是帶著情緒的。而牟斌卻保持著清醒,亦保持著錦衣衛的本能,上前只問道“發生此等大案,你們為何不去報官?”
“哎喲,大人,”馮老爺趕忙來說好話,“若是叫人知道小女曾被賊人擄去,小女的清白可就算毀了!咱們只是經商的小販,這山賊匪寇之間爭鬥死傷的事,哪裡敢管?當時只想著用錢將小女贖回,不料有俠女搭救,難不成我們還去報官捉那恩人不成?”
牟斌還欲再說,馬驄攔住他道“走吧,斌,看來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武藝高強,心狠手辣,哪裡會是她?
出來的時候,夜市上的燈會依然熱鬧非凡。
朱祐樘手中緊緊握著一盞燈籠,徐徐走在前頭。
途中經過蔣府門口,朱祐樘停步,轉身問興王“杬兒,我叫你做的事,你做了嗎?”
興王抬頭本望著蔣府牌匾,眼含笑意,聞言拱手答“是,早就已經吩咐下去了。”
“好,”朱祐樘欣慰說道,“四日後興王迎娶錦衣衛中兵馬指揮蔣斅之女蔣伊,朕會親自主持婚禮。”
…………………………
弘治五年正月二十。
興王朱祐杬親迎蔣妃。
旗鑼開道,儀仗威武。興王的彩車當前緩緩行著,蔣伊鳳轎在後尾隨。
轎外喧鬧聲不絕於耳。湧動的人群似乎下一刻就要撞上來。
蔣伊心中半是緊張,半是喜悅。
這一日過得卻半是疲憊,半是慌亂。
入宮到奉天殿行完禮,回至諸王館,已是黃昏遲暮。
蔣伊渾身都累得快要散架。本滿心出嫁女子的羞澀不安,此刻早已被這整日的繁文縟節磨得一絲不剩。
只想將滿身沉重的鳳冠霞帔脫下,好喘上一口氣,喝上一口水。
她哪裡知道,真正的儀式才剛剛開始。
是以當蓋頭被揭開的時候,她的一臉倦意便恰恰映入了興王的眼簾。
逗得他抿嘴偷笑起來。
蔣伊正欲發作,餘光卻瞟到身旁女官禮讚叢立,正位上還坐著當今天子。
怎麼皇上親自來看他們拜堂成親?
蔣伊只好憋著渾身上下的難受勁,在禮讚的指引下乖順地行禮。
夫妻對拜。飲合巹酒。
合巹玉杯形制奇特,以兩杯對峙,中通一道,使酒相過。兩杯之間承以威鳳,鳳立於蹲獸之上。
酒杯輕碰。
蔣伊疲憊之意頓時煙消雲散,心間突然想到八個字。
同甘共苦,患難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