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恩,你昨晚有沒有聽到隔壁的動靜?”
墨恩的腳步突然定住,顯然驚訝於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沒有。”語氣又恢復了往日的疏離。
李慕兒卻未察覺到異常,兀自說著:“奇怪,難不成你也同我一樣,睡得很沉嗎?”她撫了撫肚子,接著道,“自從懷了這小傢伙,我可一日都沒睡過好覺。夜裡總做怪夢,往前兒那些好的壞的,總時不時跳出來,在夢中重現。唉……昨晚卻睡得香,看來,我以後要多去借你的房間才是!”
李慕兒嘮叨著嘮叨著,一轉頭,卻發現墨恩表情有些凝重。
“你怎麼了,想什麼呢?”
“沒事。”墨恩雖這樣回答,腦海中卻不斷浮現今晨在隔壁房門口看到的那個人。
他雙眉如鋒,眼神中帶著幾分銳氣。墨恩不會忘記,曾經在上元燈會時見過他懷抱著李慕兒的樣子。
以及他們對視時的默契。
他是錦衣衛吧?
那他會不會就是孩子的父親?
………………
“墨恩,我快到了。”
墨恩猶自思忖間,兩人已經來到一個三岔路口,眼看離紙婆婆家不遠,便彼此道了聲珍重,分道而去。
李慕兒腳步輕快,可走了不多遠,聽到後頭似又有腳步聲跟上來,她淺笑回頭,“不是告訴你不用送了嗎?你身體還……”
還?還未看清來人,只見一把匕首迎面刺來。
李慕兒本能抱緊肚子,噌噌向後退步。
“啊!”
一聲尖叫,卻並非來自李慕兒,而是對面手執匕首跌倒在地的小公子!
去而復返的墨恩此時一手將李慕兒護在身後,一手掌勢未收橫在胸前,冷眼盯著十數步遠的傷者,聲音聽起來像要冰住,“我早就發現有人跟蹤,沒想到,卻是衝著你來的。”
李慕兒虛驚猶在,也死死盯著那傷者。
這小公子看著好生眼熟,不正是昨晚不小心撞到她的那位!
可也不止這份眼熟,小公子此刻網巾落地,髮絲散亂,口吐鮮血的“他”雙唇嫣紅,分明,就是一位女子!
分明就是,當初在內安樂堂要置她死地的,郭,之,桃!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哼,”郭之桃吐出一口血水,一字一句恨恨道,“女學士,我為何會在這裡,難道你不清楚嗎?皇上將我打個半死,扔出宮外,我以為再沒有機會報仇。沒想到,老天爺有眼,居然讓我再次遇見了你!”
大約是昨晚面紗落地,被她認了出來。
但李慕兒轉念一想,卻不禁感慨她居然喬裝去和那些才子舞文弄墨,可見她果然與在內安樂堂一樣,虔心向學,渴望正道。
即使這般,李慕兒也自覺最沒有資格勸她不恨。
可又不得不勸,“既然,皇上放你出了宮,你便該好好過你的日子,何苦還要記著那些陳年舊事,惹自己不痛快呢?”
“陳年舊事,”郭之桃除了冷笑還是冷笑,“好一句陳年舊事,好一句陳年舊事……你一句陳年舊事,就讓我淪落到如斯境地!”
墨恩聽了個大概,臉色很不耐煩。
他實在想不通,她到底淪落到了哪般境地?瞧她衣裳也算鮮亮,臉色看上去白白嫩嫩,看來所謂的趕出宮,也是為她鋪好了後路的。
這樣的人,根本無須與她廢這半天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