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驄在身邊護著,李慕兒總算得以安心。
本來安樂堂眾人便因為她的疫病不敢接觸,如今身邊多了這麼個大塊頭,更是生人勿近,日子過得好不清靜。
每天幾乎和李慕兒形影不離的生活,馬驄自然十分得意。那天她求他護她的一番話,差點沒讓他掉下眼淚來。他暗自發誓,就是豁了性命,也要保她毫髮無損,好好地交回那人手上。
至於心中不甘,呵,不願多想,他早已習慣。
這日兩人又坐在石影壁上,李慕兒突然說起小時候的事“驄哥哥,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們偷溜回我家時,曾在屋簷上看到過我爹……作法……”
馬驄一愣,他那時並沒有關於她爹的是非觀念,也許潛意識裡就故意無視那一點,只因為是她父親。
“我,記不清了。”
李慕兒輕笑,“我最近總夢見我爹,夢裡他也對我很好。我聽了太多關於他的不齒,可我從前真的絲毫沒有發現過。現在想想,他定是避著我,也藏著我,從不讓我知道他的所作所為。”
“嗯,”馬驄對此沒有任何異議,“他確實很寵你。”
“那時候無憂無慮,多好。我打小的夢想,就是長大了行俠仗義,和你一起雲遊天下,行走江湖……”
“當真?”馬驄驚喜凝住她,“你當初真是這麼想的?”
李慕兒自知說錯了話,忙順著他的話道“你也說了是當初。小時候沒想那麼多,也沒經歷過世事……”
“那現在呢?”
“現在?”現在就只想待在他身邊啊,“入廷為官,人人敬重,很適合我啊!”
一點兒也不適合!馬驄心想。手又不自覺地撫上胸口,那裡有一處硌起,是他一直隨身帶著的,尚沒有送出的那枚瓔珞。
不知怎的,今日卻覺得是時候了。
他趁李慕兒盯著輕擺的腳尖發呆時,緩緩拿出來,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顫著手在她髮髻上尋了個地方戴上。
李慕兒有些驚到,愣著不敢動,等他收回手才摸了摸頭頂,搖頭笑嘆“驄哥哥,你應該知道,就算我收下了這個,我們的關係也不會改變吧?”
“知道。”馬驄居然調皮地噘了噘嘴,“反正也不會給別人了。還不如給你。”
“那我就收下了。”李慕兒無奈地放下手,不敢再繼續這個尷尬的話題,跳下牆道,“驄哥哥,我最近創了套新的劍法,保證你破不了。要不要試試?”
“好啊,”馬驄也一躍而下,“從前三天兩頭便要打一場,現在可是難得練手。”
“那我拿你練練手。”
兩人斷斷續續打了一個下午,累的李慕兒上氣不接下氣,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甘心說道“我現在體力跟不上了。就差一招,我一定拿下你!”
你早就拿下我了,馬驄暗道。怕地上涼,他忙伸手拉她起來,寬慰說著“好好好,你最厲害!”
太好勇鬥狠的結果,李慕兒吃完晚飯就又累又困。可全身被汗水打溼過,黏膩膩的實在難受,遂在房裡獨自洗浴。
也就和馬驄分開了那麼一丁點兒工夫,意外便不偏不倚地發生了。
夜黑風高,李慕兒熄了燭火,解了衣服,邊淋水邊出神放空著。突然就聽到細微腳步聲。
常年習武的敏銳直覺不會有錯,她不假思索地拔出了床頭的雙劍,卻沒來得及套上件衣裳。
月光朦朧打在室內,隱約可以看清是剛才為她打水的女掌司,“你是誰?為何鬼鬼祟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