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反常!
朱祐樘少見李慕兒這般沒底氣的樣子,哪裡還能生氣,忙放下筆看著她的眼睛道:“不會,無論結果你是不是輸給她們,我都不會對你失望。”
得了他這樣暖心的鼓勵,李慕兒還有什麼好怕的,她噗嗤一笑,揮揮手道:“唔,那我就認輸好了,也許真的是孤魂野鬼也說不定。”
朱祐樘不喜歡她這樣不求上進的態度,正色道:“你知道的,我不信這種言論,我最討厭的,就是這些裝神弄鬼的東西。”
李慕兒想起自己父親最擅長這些裝神弄鬼的東西,不免有些尷尬,撇了撇嘴。
朱祐樘亦然,不過話都出口了,再說什麼倒顯得欲蓋彌彰了,他虛咳一聲,指了指案上書過的紙張,道:“把這些處理一下,朕回乾清宮批奏章。你這兩天安心辦好此事,可以不用來上工。”
李慕兒“嗯嗯”應著點點頭,目送他出了門,才猛然想起什麼,衝到門口遠遠叫道:“阿錯!”
朱祐樘回頭,“嗯,怎麼了?”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不要對我失望。”李慕兒一邊說話,一邊還小心翼翼密視著朱祐樘的神情變化。說完前一句她停頓了會兒,聲音明顯低了下來,繼續道,“也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我怎麼可能討厭你——“好。”朱祐樘點點頭,露出了他今天進門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
翌日,李慕兒三人又被宣進仁壽宮。
太后精神看起來比昨日好了許多,已經打扮妥貼地坐於正殿,只等三人彙報調查的結果。
“如何?三位大人,誰先說?”孫嬤嬤也是一臉好奇,催促道。
郭尚儀瞄了眼低著頭的李慕兒,挺直腰背搶佔先機道:“太后娘娘,微臣斗膽,敢問太后娘娘昨夜睡得可好?”
太后聽出她話裡的意思,與孫嬤嬤對視了眼,答:“昨夜有人寸步不離伴著哀家,相安無事。”
郭尚儀含笑道:“太后娘娘,微臣掌管尚儀局,深諳“五禮”之說。這祭祀之事為吉禮,冠婚之事為嘉禮,賓客之事為賓禮,軍旅之事為軍禮,喪葬之事為凶禮。其中,喪禮的產生最早。喪禮於死者是安撫其鬼魂,於生者則成為分長幼尊卑、盡孝正人倫的禮儀。禮儀的本質是治人之道,是鬼神信仰的派生物,履行禮儀即是向鬼神討好求福……”
說這一大堆,李慕兒明白,郭尚儀是有意向她賣弄自己的學識,可太后哪裡耐煩聽這些鬼神論,不滿地打斷道:“好了好了,郭尚儀的意思,最近宮裡哪處死了人,沒辦好喪禮?若是如此,算是你尚儀局的失誤才對。”
郭尚儀沒有料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忙解釋道:“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下官只是覺得,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尚儀局會按照禮數,在仁壽宮行一場祭祀之禮,由下官親自行九拜禮,請求諸神保佑娘娘安康。”
太后沉默少頃,點頭同意。
李慕兒剛要抬頭,崔宮正卻先行搶話:“太后娘娘,郭尚儀此舉雖是誠意滿滿,可若此事並非天意,而是人為,豈非毫無意義?”
好一個誠意滿滿,這不正正地諷刺了郭尚儀一把嗎?李慕兒餘光瞅了眼崔宮正,實在沒有想到平日裡一向話少的崔宮正會有此著。看來,六局一司遠沒有她想象中和諧,為首的幾位女官,必定各自都有所忌憚,卻又要抓住機會打壓對方,提拔自己。
太后亦好奇道:“哦?崔宮正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