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個現成的家,她卻不知分寸地傷了兄長,說不定還會連累了他們。
搞砸了,什麼都搞砸了。
她低頭訥訥望著自己的雙手。
她的無雙,跟著她多年,不是沒有見過血,可再怎麼堅韌鋒利,都不曾在她手上傷過自己在乎的人。
傷口在他們掌心,也像刺進了她的心,她撫住胸口,悶悶的疼。
磕磕絆絆走了好久,天色眼見就要黑了。又是風雪欲來的樣子,街上行人寥寥,行色匆匆,都趕著回家。
可她的家呢?
李慕兒苦笑一聲,這才抬頭看,眼前是……
李府!
她竟不知不覺真的走回了家。
然而,這哪裡還是她的家?
宅子早已易主,現在是誰住著她的房間,步著她步過的角落,看著她心愛的玉簪花呢?
李慕兒真想進去看看,可她也早已不是那個輕功高強的李慕兒了。
只能到遠處樹下瞧著。
這個她父親為她經營的家,這個她父親一手毀掉的家。
耳邊時而飄過父親說慕兒不要怕,你把天捅下來爹照樣能給你掄平了。時而飄過母親說慕兒快練劍,一會兒你爹又要罰你倒立。時而又飄過朝官紛紛罵聲奸佞之臣,哼,小人,裝神弄鬼……
李慕兒矇住耳朵蹲下身,輕輕念道
“爹,我從來不要榮華,不要富貴,你求那些做什麼?你可不可以回來,什麼都不用給我,只給我一個家,只有我們……”
馬驄找遍了她年少時會躲的地方,還是沒有找到她。
只好回馬到朱祐樘車駕邊拱手道“皇上,天黑了,不如臣自己去尋。皇上先回宮去吧。”
蕭敬也趁勢奉勸。
朱祐樘卻似沒聽見,顧自思索著。
她會去哪裡?
他們還漏了什麼地方?
望著路上倉促的行人,他突然急中生智,問道:“馬驄,她會不會,回家去了?”
“回家?有可能,皇上若不回宮,不如就去家裡等著吧。”馬驄雖這樣回答,心裡卻覺著,以她的性子現在是不會回去的。
朱祐樘搖頭,“那不是她家。朕指的是,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