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福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幾月不見,我家銀耳似乎長高了些呢!聽說你在宮裡受了委屈,現下不怕了,回到兄長家,一切都過去了。”
銀耳本就生得可愛,此時一雙大眼睛裡淚珠打著轉,看得二人好是心疼,趕緊哄著牽著進了門。
到了院中,才發現馬驄一人坐著,背對著她們,說不出的寂寥。
錢福尷尬清清嗓,“銀耳,我帶你去你房間看看,兄長這裡地方小,只剩一個小房間,剛好給你住。”
兩人腳步聲漸遠,李慕兒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跨出這一步。
他已重新穿回錦衣衛的服制,本該是瀟灑倜儻的。可是此刻冷風撲打著他的衣襬,不斷有落葉掃過他身旁,連腰間的繡春刀都發出嗚咽的聲響。
李慕兒想起曾經那個如玉公子,何等意氣風發,何等傲骨嶙峋。可偏在她面前,總是被她欺負,被她傷害。
落地情字一片片。
一句對不起,卻不知從何說起。
李慕兒實在抬不起頭來。馬驄終於忍不住,起身猛地轉過來,盯著她吼道:“你不高興見到我嗎?”
可見她眼中含著淚,一副歉疚模樣,心中火氣又被生生壓下。
“不許哭,你哭什麼,我還沒哭呢。你知不知道我拋下了所有,名利,父母,兄弟,備好了馬車在雪中等著你。你倒好,連一個回頭都吝嗇給我,巴巴地跟著別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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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兒的眼淚終於啪嗒啪嗒落下,頭也低得快埋進胸口。
這份情,怎麼還的出?
馬驄卻明顯柔了聲線,“跟你說了不許哭。”
她哪裡忍得住。
“好了好了,不哭了,”馬驄見她越哭越急,幾步上前,伸出手臂欲抱一抱她,最終只是拍了拍她的背,“都說眼淚是女人最好的武器,這話一點也不假。每次你只要一哭,我就要繳械投降,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李慕兒聽得又是一陣內疚,猛拉過他衣袖捂住面,頃刻間眼淚鼻涕沾滿了他威風的飛魚服,“驄哥哥,我對不起你,我對你那麼差,你卻還肯來看我……我真對你不住,要不你殺了我吧,給我個痛快,真的,你殺了我,我不怪你!”
馬驄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掙脫了,袖子上已是溼噠噠的一片。他將她受傷未愈的雙手安穩擺好,才摸摸她腦袋,哼唧道:“我倒真想殺了你個負心人!好了,你別給我來這套,反正你總是拿著我的軟肋了。什麼叫我還肯來看你,難道同你老死不相往來嗎?”
還有一句,他沒有說出口:
總歸此生直到老死,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的,無論以什麼身份。
李慕兒卻趁勢勸他:“那你別再喜歡我了,我壓力好大!我給不了你回應的,你若執迷不悟,不如趁早殺了我吧!”
馬驄覺得無奈死了。
錢福看時機差不多,趕緊出來打圓場,玩笑道:“這怎麼聽著要發生流血事件了,難道你們習武之人,行事都這麼雷厲風行,動不動就要打要殺嗎?”
馬驄這才牽著李慕兒站好,並自動自覺地舉起另一隻袖擺給她,李慕兒也習慣性地順手拿來抹淚。
哎,這兩個小孩兒,看來也是剪不斷理還亂。錢福如是想著,卻聽馬驄問道:“我是習武之人倒是明顯,可兄長怎麼知道她會武?”
“很簡單啊,”錢福優雅開啟摺扇,“宮中冤她行刺,你們沒有一個人提出她不會武如何行刺的質疑,而瑩中又說那雙劍是她心愛之物。是以為兄猜測,只怕瑩中不只會武,甚至武功還不在驄弟之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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