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很快來到了北會同館門口。
“會同館?”李慕兒好奇問道,“會同館是招待各處夷使及王府公差的,你帶我們來這兒做什麼?”
朱祐樘耐心回答“今兒個該是迤西各處使臣到達之日。我們先不進去,在對面飯館坐下看看。”
找了個二樓靠窗位置坐下。
李慕兒又開始埋怨“你是來觀察使臣的?我當你果真這麼好,帶我出來耍玩,沒想到還是為公事。整天就知道公務公務,我看不用我動手你也遲早英年早逝。”
馬驄本拘謹坐著,聞言蹙眉呵斥道“丫頭,別瞎說。”
朱祐樘但笑不語,李慕兒見他淡定模樣反倒心虛起來,吐了吐舌頭問“此番迤西使臣到來,所為何事?”
“哭窮,討要賞賜。”
李慕兒沒想到他會回答得如此直接,一口水剛入口梗在喉頭,嗆得她直咳嗽。
馬驄反應迅速地上前為她拍背,朱祐樘看在眼裡,有些不是滋味。
李慕兒擺了擺手,挑眉又問“那麼,你不肯給?”
“也並非全然不肯,”朱祐樘抿了口茶水,“只是他們未必都需要。”
李慕兒還欲再問,朱祐樘示意她看窗外。
來的幾批人馬中有漢人,也有身著異服的少數民族。李慕兒直直盯著他們一群一群地進了會同館,才收回眼分析道“從這些使臣出示通關文牒的謹慎模樣,以及對迎接官員的客氣態度,可見對上京事宜的恭敬與重視,並沒有什麼不妥啊。”
朱祐樘指了指門口迎接的官差,“你可看到他們手上的禮物?”
李慕兒瞄了一眼,“看見了,這些東西不過是當地特產罷了。他們既是上京討要賞賜,必定不會露財。”
朱祐樘搖搖頭。
李慕兒又疑惑望去,突然領悟到了什麼,拍了下桌子道“我明白了!大部分包裝都是用的最普通的雲龍紙,而這最後一群人送的東西……若不細看,還真看不出來,這紙質可精貴的多了!”
“嗯,”朱祐樘滿意,“最後一群人是永昌府的。永昌、騰越之間,沃野千里,控制緬甸,乃大都會也。那裡的百姓善制金、銀、銅、鐵、象牙、寶石、料綠、竹器、布之屬,皆甲於他處。我不增加他們的稅收,叫他們自給自足,還為他們鋪路發展邊境對外商貿,已是仁至義盡。這些官員前來朝貢的東西卻越來越少,討要回賜倒一次比一次積極,這是虎視眈眈盯著朕的國庫呢。”
李慕兒聽後亦覺得心裡不暢快,在心中盤算了一番後說道“你把這事兒交給我,我保證你一個子兒不用花,讓他們乖乖滾回老家!”
“你?”朱祐樘和馬驄皆不可思議地瞪眼。
李慕兒抱肩不滿地問“怎麼,你們不相信我嗎?”
馬驄怕他又要惹禍上身,勸誡道“不是不信,可朝廷之事不可兒戲。”
“我非兒戲,”李慕兒轉向朱祐樘,微仰著頭問道,“喂,你說,我能幫你搞定這事兒,你信不信我?”
朱祐樘正經回答“我信。”
李慕兒反倒呆住。
“不騙你,我真的信。”朱祐樘一聲輕笑,“朝廷眾臣迂腐,大多講原則守規矩。這些使臣沒犯錯違法,他們奈何不得。而你就不同了……”
李慕兒聽不出這話是褒是貶,兩手撐在桌上邊站起來邊道“少說這些廢話,你們兩個到時候記得配合我就成了,我要去好好會會他們。”
翌日,李慕兒身穿對襟園領上衣,腰佩彎刀和筒帕,頭上高高包著綴有花邊圖案和彩色小絨珠的包頭布,帶著幾個四夷館找來的當地人,喬裝打扮來到了會同館。
館內設有宴廳、後堂,東西前後各九照廂房。李慕兒扮作使臣,被安排在最靠近前廳的廂房。
使臣之間有本就互相認識的,有初次進京倍感新鮮的,有講漢語的,有講著各族方言的,歡聲笑語不絕,彼此寒暄不斷。但也有不合群的,比如此刻與李慕兒撞個滿懷的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