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帶上馬車。”燕譽之下令,目光始終未從少年的身上挪開。
女侍為少年清理過身上的血汙,給她換上了一身侍衛的黑衣,衣裳太過寬大,少年甩了甩長長的袖子,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玩意兒,儼然一副小孩子的稚氣模樣。
“他受了這麼重的傷,又中了毒,怎麼還能安然無恙,一副沒事人的模樣?我看他身上根本沒有半點功力啊。”燕譽之想不明白,這個少年來得蹊蹺,務必要多加防範才是。
如若不是楚雲汐執意要將他帶到馬車裡醫治,他早就將他丟到後面裝行李的馬車上了。
“或許是他命大吧,這些傷雖重,卻並未傷及要害之處,再加上他的求生意識強烈,能活下來實屬奇蹟。我已經封住了他的周身大穴,痛感減輕也是正常的。”說著,楚雲汐遞了一顆解毒的藥丸給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接過藥丸和水,聽話地吞下,歪了歪頭,沒有回答她。
“依我看,他是個啞巴。”燕譽之看少年瞪著大眼睛的樣子有趣,伸手去捏他的臉蛋,竟被他一口咬在手背上。
“嘶,你是狗嗎?”燕譽之捂著被咬紅了的手,怒道。
楚雲汐笑了出來,一邊為少年施針,一邊笑道:“叫你說他是啞巴,這下挨咬了吧?我為他診過脈,他的失語只是暫時的,等到毒性全部祛除後,他自然就能開口說話了。”
說來也奇怪,少年忌諱燕譽之和其他人的觸碰,卻單單對楚雲汐的觸控沒有反應,目光時不時放在她的身上,就像一隻找到了母親的雛鳥,一刻也不敢鬆懈,生怕她逃了一般。
楚雲汐為他的傷口塗著藥,忽然道:“既然你沒有名字,那不如我為你取一個,就叫桑上,如何?”
“桑上……藥名。”燕譽之撇了撇嘴,“這名字有什麼含義麼?”
楚雲汐淡淡一笑,“桑上是一種絕頂聰明又勤勞的植物,它們雖寄人籬下,卻不但能從其他樹根上攝取精華,還能將日月精華和晨露暮雨納為己用,亦能生出味道甘甜的果實來。甘處卑位卻不怨不艾,反而能盡其責,這種小小的植物裡可是蘊藏著大智慧的。”
燕譽之不屑地瞥了少年一眼,這麼好聽的名字,而且還是楚雲汐親自給取的,真是便宜他了。
“桑上,以後就這麼喚你了,如何?”楚雲汐撥開少年額前的頭髮,這才發現他的容貌清秀英俊,倒是個罕見的美人兒。怪不得他會被那群人追捕,看來多半都是這副皮囊惹的禍。
見自己終於有了名字,少年的眼睛裡泛起一抹欣喜之色,用力地點了點頭。
“人是你撿的,命也是你救的,你打算怎麼安置他?”燕譽之看著楚雲汐忙碌的背影,追問道。
“他的傷勢太重,目前還不能開口說話,只能先將他帶在身邊了。”楚雲汐幫桑上把垂散於身後的長髮束起在頭頂,露出圓潤光潔的額頭,“桑上,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瘟疫爆發最嚴重的洛城,你若是不敢去的話,也我可以將你安置在這裡……”
桑上狠力搖頭,一隻手捉緊了楚雲汐的裙角。
楚雲汐無奈地開口道:“既然如此,等到了那裡,你可記得要照顧好自己。”
得知自己並沒有被她拋棄,桑上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他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泛起兩個淺淺的梨渦。
“哼。”被逼至角落裡的燕譽之狠狠瞪了桑上一眼,這個傢伙還真會諂媚,才到來多大一會兒,楚雲汐的心思就全被他那副天真爛漫的笑顏勾了去,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