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過去的日夜裡,田大海有充分的時間想了很多,回想起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眼淚忍不住地在眼眶裡打轉,可他終究沒讓它流出來,而是直接流到了心裡去。
從裡邊出來的那天,他原本就沒奢望家裡會有人來接他,他就想著出去以後要到處看看,品嚐一下自由的滋味兒。外面的空氣真的好新鮮啊!
這世界變化太大了!
也不知道人心變了多少?田大海按著自己的胸口,努力讓激動的心情平復一些。
家裡除了老父親,然後就只有那個一心等著自己的妻子趙小群。
兄弟姐妹有他們自己的生活,他們的對自己親情淡薄了沒有呢?
還有那些所謂的朋友,在他們的眼裡,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到處走了一圈後,唯一的感覺就是,各地的變化太大了,城市越建越大,越建越美麗,有些地方在田大海的腦海裡還是停留在城鄉結合部的那種久遠的畫面,可是現在,當他站在高大的樓房前時,卻再也無法想象出當年那些地方的情景。
如今這些寬闊的道路上,花園裡風景樹、應景花越種越多,所有的美景雖然都是那樣讓人目不暇接,但似乎都不太能激起他的感慨了。
在一個十字路口,田大海見綠燈亮了,就筆直地往街對面走去,誰知差一點就被一個莽撞地闖紅燈突然開過來的車撞上了。
那一刻,田大海腦子裡一片空白,是驚嚇之後的驚魂未定,也是想想真要是把自己撞死了,那多好啊,還有那麼多的苦就不用去受了,曾經那麼多的恨也會在一瞬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自己是按訊號燈在走路,車把自己撞死了,是不是還可以得到一筆賠償呢?真有那筆錢,分給父親和妻子,讓他們過點好日子也好啊!
這雖然不能算是一條致富之路,但是誰又能預料某些災難的突然降臨呢?
可是那車終究還是沒有撞上來,刺耳的剎車聲傳來後,一切戛然而止!
可真要是把自己撞死了,那多不值啊!自己才剛剛獲得自由,才享受到一絲新鮮的空氣,還有很多美味兒沒去吃,還有很多好看的地方沒去看,這眼睛真要閉上就不睜開了,那才是天大的不值呢!
也許開車的人因為什麼事兒走神了,又或者在低頭打電話或看手機,在這個空曠的十字路口,車不是很多,所以才會導致他的疏忽。
但是不管怎麼說,自己是按訊號燈在走路,真要出了事故,他開車的人可是全責。
田大海怔怔地站在那兒,偏著頭看著那輛車,離自己不到兩米遠了!
他對著車子罵了一句:“你趕著奔喪呢!”見車裡的人沒有下車給他道歉的跡象,他也就算了。他心裡盤算著,萬一車裡的人真要下來和他理論,他也不會怕的。畢竟不是自己闖紅燈,而是開車的人不按規則行事。
從牢子裡出來後的第一天,田大海跑到附近城裡,徑自就去找一家好一點的旅館,他要把自己上上下下里裡外外洗一個乾乾淨淨。
走在街上,看著那些新鮮的與陳舊的招牌,讀著那些或粗俗或直觀的店名,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很久以前,他只顧著做生意掙錢,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到什麼地方去放縱一下自己,畢竟家裡有老婆,而且只要他一有要求,老婆趙小群就從來不會拒絕他。
認真想想,人生究竟有啥意思?上為一張嘴,下為一根寶,誰會真正大公無私地為別人活著?就算你想為親朋好友做點力所能及的好事,可是誰又會真正記得你的好?
只要他們不在背後說你的壞話,不過了河拆你的橋,就已經算是他們對你最大的回報了,你還奢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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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海許多的時候也不會這樣想,他只想好好地安慰下自己,讓自己的每一天過得有意思一點就行了。
可是,就像別人說的那樣,每天睡在你身邊的人,說來應該是你最信任的人了,可是你信任他,他又如何報答你呢?說不定他為了一點私慾就會把你出賣了呢。
這是田大海在牢中之時,經常聽一個和自己走得比較近的獄友時常掛在嘴邊的話。
那個獄友表面看起來很文靜的樣子,一隻手有點毛病,既不能完全伸展並用力,而且還是齊手腕處就斷掉的。
別人喜歡叫他“一把手”。一把手姓吳,叫吳什麼,他卻從來沒對田大海說起過。他是個表面上很單純,可內心卻是個極度誇張的憤世主義者。
兩人夜裡睡不著時,吳哥就給大海講起自己是如何進來的故事。原來,吳哥有個很要好的朋友,兩人是高中時候的同學。由於長期以來兩人都互相幫助,所以友誼非比尋常地深厚。
吳哥的朋友結婚後,和老婆關係很好,這本是讓吳哥很羨慕的事情,可是吳哥卻因一次意外發現了那女人對朋友不忠的事實。
為了朋友,吳哥把自己看到的告訴了他。他原本也是為朋友好,以為他會好好調教妻子,哪知那女人卻反過來惡意中傷二人的朋友關係。
吳哥著實有些想不過,想出了一條計策,讓朋友親自將妻子。氣憤不過的朋友一怒之下,將妻子打成重傷,差一點就要了她的命,從而犯了故意傷害罪,而吳哥也因在場幫過手而獲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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