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角樓小院兒裡,一群孩子正圍著那體型瘦弱的孩子一陣拳打腳踢。
那少年雙手抱著腦袋蜷縮在地上,對於這樣的事情,他是早就習慣了,故而連掙扎反抗都放棄了,反正他們打夠了就會離開。
“呸!”
“病秧子,要死就趕緊死,偏生半死不活地賴在咱們林家,爹遲早有一天要把你給趕出去!”
這群孩子裡為首的便是林督頭的二兒子,年齡也不算小了,比四清還要大上一歲,正是議親的年歲。
其餘的孩子都是今日賓客們帶來的,總之,是過來尋樂子的。
雖說都是自家兄弟,可總有看不過眼的。
這個病秧子祖母總是念叨著,要死不死的樣子瞧著就令人心煩。
“前廳開席了,咱們趕緊過去吧,待會兒給他帶一些剩飯剩菜過來就行了。”
因體弱多病,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連親生父親都厭棄,自然別提這府裡的下人對他一個妾室所出能好到哪兒去了。
金枝向來聽阿孃的話,絕不多管閒事。
就等著看那小少年被打得半死不活搖搖晃晃從地上站起來的樣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泥土和血漬。
露出了那張蒼白的臉來。
“看夠了嗎?”
金枝一愣,他這是在說自己嗎?
他拍拍身上的塵土和草屑,抬頭看向了金枝所在的方向,她自認為自己藏得挺好的,怎麼就被發現了。
不過是看一出熱鬧罷了。
角樓的院牆處有一棵老柳樹,枝繁葉茂,她就藏在那上面。
見金枝從樹上跳下來,穩穩當當落在地上,少年眼裡不經意閃過一絲羨慕。
他也想擁有一具健康的身體,但……
那是一種奢求,他不配擁有。
“ 你是陸娘子家的姑娘吧,闖入我這角樓小院兒來作甚?”
他倒是一眼就認出了金枝,明明金枝還什麼都沒說呢。
“你這病秧子還真是聰明,我什麼都沒說你就知道我是誰了。”
金枝哪裡想過,這看似光鮮亮麗的林府之中,還藏了這樣的腌臢事兒,親兄弟不容,親爹不喜。
“今日賓客之中,如你這般年紀的姑娘,早就嫁人了,便是沒有嫁人的姑娘,不得父母命,也不敢在府中隨意走動,男賓女客都分了院子,不在同一處。”
“聽聞陸娘子家的二姑娘,一身功夫了得,是以除了你還能是誰?”
金枝撇撇嘴,不置可否。
她以前沒見過這麼奢華氣派的宴會,但心中並不羨慕。
因為這些都是她阿孃在操辦,身為阿孃的女兒,只有驕傲和欽佩。
方才她過來的時候,聽見那些奴僕丫鬟們都在暗中議論,金枝就更驕傲了,走路都是抬頭挺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