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翻了個白眼:“不然呢!”
“旁人都說阿孃彪悍蠻橫,卻不曉得,若非如此,阿孃早就被人騎到頭上去欺負了,世道如此罷了,人善被人欺。”
“這是阿孃的生存之法,我也該學學的。”
金枝覺得,做人太過於仁善,只會被人欺負到死。
人心險惡,時時刻刻他們都得提心吊膽,這世道留給女子的路本來就不多,若不自己尋一條路來走,她們就永遠只能依附於男子,成為男子隨時都可丟棄的附屬品。
祖母長姐的女兒慧娘不就如此嗎?
夫家拋棄,親孃不疼。
若非阿孃給她尋了一條路,如今過得還不知道是什麼日子呢。
“嗯,等我和阿爹走後,家中之事便要多多辛苦你了。”
金枝不屑地嘁了聲:“倒也用不上兄長來說,我已經長大了,自會多多幫著阿孃。”
“你和阿爹儘管去了便是,便是沒有我,有阿孃在,也只有別人捱打的份兒。”
那天金枝偷偷聽了一耳朵。
阿爹去上京等地,是因為京中出現了大批次的叛軍。
叛軍集結動亂,禍及百姓,不得安寧。
若不趁早鎮壓平定,只怕是戰亂不斷,要血流千里了。
老百姓所求,不過國泰民安,家和萬載,風調雨順罷了。
“怎麼,捨不得走了?”金枝看著四清那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她這個哥哥,是一點兒都藏不住事兒的,有點兒心思就全寫在臉上了。
很容易讓人看透。
他們這些尋常老百姓,最害怕的就是打仗了。
一旦打仗,家破人亡,打贏了還好說,打不贏就要淪為亡國奴,各國之間紛爭不斷,他們又地處邊境,一旦發生戰事,最先遭殃的就是他們邊城的老百姓。
誰都不想這種事情發生,所以近段時間招兵買馬一事在各地都有,但凡是想要保家衛國的兒郎皆可參軍,報效祖國。
拋頭顱灑熱血,一腔忠勇皆用在戰場上。
既然生在這個國家,總該要為這個國家出一份力的。
若人人都貪生怕死,國破家亡是遲早的事兒。
她是女子,上不得戰場,不然她也想隨了阿爹一起去。
“倒也沒有捨不得,我同你說這些作甚。”
四清覺得自己這會兒矯情了,他是記掛著小海棠的傷和耳朵。
要是耳朵壞了,聽不見聲音了,她該多難過。
待回了縣城天都快黑了。
正好陸老爹從世安堂回來,看了小海棠的耳朵,給她開了藥。
“你們此番回去,事情辦的如何了?好好地,怎麼耳朵還傷了。”
陸老孃多是擔憂,那麼好的姑娘,偏偏攤上了那樣的爹和祖母,當真是令人寒心。
“都處理好了,以後他們不敢來找小海棠,就算來找,小海棠也不怕。”
陸晚把那字據拿出來,一把扔進了灶膛裡燒了個乾淨。
火焰捲上了紙,轟地一聲照亮了陸晚那張臉。
小海棠在院中愣住。
陸嬸子……把字據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