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摸了摸她的小臉兒,手帕擦乾淨她臉上的眼淚,笑著對她說:“你當如海棠花那般,明豔燦爛,你且回去好好同你娘說,明日一早我與四清來接你。”
小海棠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陸嬸嬸。”
她終於破涕為笑,細碎的陽光灑在少女身上,似海棠盛放。
李雲香在屋子裡隱約聽到外面有說話的聲音。
那聲音很熟悉,但她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小海棠去而復返,李雲香正端著熱羊奶細細吹著,打算餵給懷裡的孩子。
但她自己卻還挺著大肚子,現如今有了六個月的身孕,年底也就要生了。
“海棠,你不是要去酒樓嗎,怎麼又回來了?”
李雲香瘦瘦的,然而那肚子卻是鼓鼓的,整個人看上去都像是要被那肚子裡的東西吸乾了精氣神一樣,臉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
裸露在空氣外面的面板也是舊傷加新傷,頭上包著藍色布條,將長髮全都給裹了起來。
整個人看著面黃枯瘦,身子更像是風一吹就要倒。
小海棠看著瘦巴巴的娘,她明明都已經這樣了,爹還要讓她懷孕,讓她繼續生。
可這樣的事情,娘也是心甘情願的。
因為娘找上她的時候,便總是說,等肚子裡的弟弟生出來以後,她就有靠山了。
小海棠不明白,什麼靠山不靠山的,難道多給她生幾個弟弟妹妹,她以後就有靠山了嗎?
而今一家子都在等著她手裡的錢去養活,年幼的弟弟妹妹又如何能成為她的靠山?
“我請假了,今日不用去。”
聽說她請假了,李雲香的神色立馬就緊張了起來。
問道:“請假?海棠,你請假的話泰豐酒樓豈不是要扣掉你一天的工錢?”
“我都說了,你不用擔心娘,娘會在這裡把自己照顧的很好的,你只需要中午給我帶一些吃食回來便安心去上工做活兒,你好不容易才找到這樣好的活兒,你要是請假惹得掌櫃的不爽快,扣工錢事兒小,再萬一把你給解僱了……”
“娘!”
小海棠忍不住厲聲打斷了李雲香的話。
“你只關心我請假是否扣錢,那娘你怎麼不問問我,可否是因為身子不適,生病了再不去酒樓幹活兒的?”
李雲香愣了愣,這才發現小海棠眼眶紅紅的,似剛哭過。
她懷裡抱著嗷嗷待哺的幼兒,臉上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海棠,聽孃的話,不要因為一點兒委屈就使性子不去做工,娘知道你一個人在縣城裡很難,自小也受了很多委屈。”
“但你現在的命已經比村子裡大多數姑娘的命都要好了,委屈也只是暫時的,你就忍一忍,等以後娘替你尋到一個好夫家,你就會明白,以前的那些委屈都算不得什麼。”
她看著小海棠紅紅的眼睛,只當小海棠是在酒樓裡遇到了委屈不想去。
可那怎麼行呢。
這樣好的活兒,是外頭的人求都求不來的。
她怎麼可以使小性子,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小姑娘了,不該這麼魯莽。
小海棠的一顆心,在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原來在孃的心裡自己竟是這樣的。
小海棠深吸一口氣,看向李雲香,開口道:“娘不必為我以後得事情擔憂,我也早該告訴娘,我已經與四清哥定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