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棠看著手裡的一包東西,心如刀絞。
一身清貧的徐爺爺,到死攢下的這些錢,卻都留給了她,他在村子裡開學堂,所收來的學費束脩,大多用來給孩子們買書買筆了。
村子裡許多讀不起書的孩子,偶爾也只是做個樣子,隨便給一些束脩,便也能進了學堂裡去讀書。
那麼大一個村子,一半的孩子都在裡面讀書,又怎麼可能不花錢。
徐先生自知年事已高,在這個時代裡,他七十歲的年齡,算得上是很長壽了。
“以後你有的是機會去看,徐先生知曉你有這份心,便已經是知足了。”
“他後事已定,那晚也有人守靈,他並非是無人送終,我著人尋了塊兒風水寶地,等你以後有能力面對一切了,再回去看他時,他只會更加欣慰,並不會責怪於你。”
陸晚一字一句地說著,她是後來者,自然不曉得小海棠與徐先生之間的一些事情。
他們算得上是徐先生的旁親,不是很親,多少沾了一個姓氏的緣故,幾代人之間勉強是有些關係的。
從小海棠記事起,每天等待她的就只有無盡的謾罵和毆打,爹不喜歡她,阿奶也不喜歡她。
在這個家裡除了娘偶爾會心疼她以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愛她了。
小海棠以前最喜歡的便是過年,因為每當到了過年,徐先生都會來她家,只要徐先生一來,爹和阿奶就不敢打罵她。
她知道爹和阿奶都是看在徐先生的面子上,那時候她總是希望徐先生能在她家多停留一些時間。
許是知道小孩子的想法,偶爾徐先生會叫了她去學堂幫忙,倒也不是做別的事情,就是讓她安安靜靜待在學堂裡。
那樣的時光,是她在村子裡最好過的一段日子了。
離開時,徐先生會給她幾枚銅板,說是她前來學堂幫忙的銅錢。
因為只要拿錢回去了,哪怕只是一些銅板,爹也會喜笑顏開。
小海棠心中酸楚,緊握著手中的東西。
“我知道,是我沒用,來縣城這麼久了,還是不敢回去看一眼 。”
而今她再也沒有機會看一眼徐爺爺了。
“不妨事。”
陸晚看著眼前的小姑娘,也是一陣心疼。
怎麼說她現在也是自己欽定的未來兒媳,這親事都是已經定了下來的,自然算得上是自家人。
“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可同我說,你總是太見外,把所有事情都分得很清,小海棠,以後我們也是要成為一家人的。”
“你也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家人,既是家人,那就是靠山。”
她才多大的年紀,卻成熟穩重的不像樣。
早就失去了童真,剩下的只有憂愁和繁忙。
全然不似自家的兩個姑娘,無憂無慮。
尤其是金枝,騎馬射箭,上山追野兔,爬樹掏鳥蛋,便沒有她不幹的了。
以前金枝是萬萬沒有如今這般灑脫了。
若不是原主已死,恐怕她們倆的日子並不比小海棠的好到哪兒去,說不定早早就讓趙家人給賣了。
下場便如同雁兒一樣。
“想哭就大聲哭吧,沒關係的。”
溫柔的嗓音如春風般,潺潺細流拂過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