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姑娘往裡頭進了一步,她頭上簪著漂亮的芙蓉花,整個人都很白,在陽光下似乎發著光,身上的薄衫似乎透著裡頭白皙的肌膚。
羅裙輕移,她一進到院兒裡來,身上的香粉氣便跟著飄了過來。
燻得人心裡頭一陣發膩。
“陸姐姐,我是真心實意過來致謝趙郎的,趙郎那日救了我,我不能做個不知恩圖報的人。”
“我自幼在戲班子裡學唱曲兒,趙郎是第一個會關心我生死的人,班主和園主都只把我當成了賺錢的工具,從不會在意我的死活,求陸姐姐可憐可憐我,我真的只是想要見趙郎一面,親自謝他。”
說著說著,她竟是小聲啜泣了起來,訴說著自己身為戲子的無奈和悲慘命運。
她說:“做我們這一行的姑娘,多是身不由己,自小就被父母賣了的,若有得選,我也不願進了那戲班子。”
“那是你的事,哭給我看作甚?”
“是你父母賣的你,又不是我,我還未曾說了什麼,你就開始哭哭啼啼,若是叫外人看了去,還以為是我家郎君薄情寡義辜負了你,而我則是那善妒的婦人在欺負於你。”
陸晚一席話,叫那女子的哭聲堵在了喉嚨裡。
“是啊,你這也是還沒道理的話,咱們雲縣的人都曉得,趙郎君是城防軍裡頭的,平日裡就負責維護城中治安,誰要是有難他都會搭一把手,你這樣上門來成什麼話,招人笑話罷了。”
春旺娘不明所以,也不敢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
孩子們早上就出門去了,春旺和他爹則是去了作坊那邊幫忙搭建挑石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兒。
陸晚在縣城裡給他們找了一處住所,交了頭三個月的房租,以後得房租作坊會補貼一部分,剩下的得他們自己交。
好在陸晚在城裡口碑不錯,願意租房子給她的人還是挺多的,租金也厚道。
看她那一臉茫然的樣子,身旁便有婦人跟她說,那是梨園的戲子。
雲縣梨園的名聲是早就臭了的,官府先前也有明令禁止過,但架不住那裡頭都是雲縣的地頭蛇。
就算程博是個縣令,也是治不了的。
尤其是城中的賭坊,原先禁賭,一旦發現都會被抓去坐大牢,後頭就又開放了,程縣令無奈也只得放人。
那女子二話不說,跪在了陸晚面前,淚眼朦朧:“陸姐姐當真就不可憐可憐雲鶯嗎?”
“上回在梨園,園主瞧見趙郎來尋我,誤會了趙郎要替我贖身,便要我尋了趙郎去給了贖身的錢,若是陸姐姐留不下我,我便又要回了梨園去。”
“我早已厭倦了那樣的日子,求陸姐姐疼我一回吧。”
真不愧是個唱戲的,這些話從她的嘴裡一說出來,那味道就變了。
她們抓住了雲鶯話裡的重要資訊。
趙元烈去過梨園,而且還是去梨園尋她的。
一個有婦之夫,去梨園尋一個戲子,還說出了要贖身這種話。
“你說我夫君要替你贖身?”
陸晚挑眉,趙元烈是什麼為人她還是很清楚的,莫說這梨園戲子,便是個良家子他也未必會去招惹了。
拈花惹草這種事情,在他的身上就不可能發生。
那人簡直正的發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