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都在靈堂前鬧,一個非得從對方手裡摳出點兒什麼東西來,一個死活拿不出半個子兒來,就算是摳也摳不出來的。
鬧得兇了,也就打起來了。
徐婆子蠻橫不講理,吵起架來嗓門兒最大,兩家鬧騰不消多時就打起來了。
徐婆子被打破了腦袋,那婦人被抓破了臉,兩家都是向著自家的人,跟著混合在一起糾纏著打著,場面鬧得很難看。
最後還是什麼都撈著,反而是兩家落了個老死不相往來的下場。
後事操辦得很是簡單,但用的棺材卻是極好的,還找了村子裡的風水先生,給徐先生相看了一處極為不錯的風水寶地。
棺材是陸晚出錢買的,碑也是陸晚出錢找人刻的。
之所以沒有大操大辦,便是為了避免有些人想要來蹭吃蹭喝,簡簡單單卻也不算潦草。
好歹也算是有人給徐先生送終,並非落得個無兒無女就無人送終的下場。
徐先生這一死,陸晚在這村子裡就更是沒什麼念想了。
左右不過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遇到的一個又一個的好人罷了,好人就該有個好下場。
陳春旺一家收拾好了東西,最後去祭拜了徐先生,算作是告別,便將院門落了鎖,跟著陸晚一家前往縣城生活了。
水往低處流,這人總該是要往高處走的。
哪怕現在家裡的生活條件好起來了,也總該是要奔著更好的地方去。
就算不為了自己想,也要為自己的子孫後代謀劃。
縣城有現成的好處,只要去了,總歸會有機會在等著自己。
捎上了小花狗,將行李全部捆上了牛車,四清朝著還掛著兩條鼻涕蟲的春旺伸出手:“上來,我帶你騎馬去!”
四清騎了馬回來,馬兒跑得更快更遠,也更有力。
春旺擦了一把鼻涕,呆呆地看著馬背上的四清,明明才沒多久不見你,卻總覺得他又長高了不少。
再看看自己,穿著打滿了補丁的衣裳,腳上踩著草鞋,腳趾頭髒兮兮地踩在了爛泥裡,怎麼看都和四清不是一路人。
再看看他胯下駿馬,線條流暢,毛髮鋥亮。
“這匹馬……得多少錢?”
四清愣了愣:“你管它多少錢,等你去了城裡,以後也能有的!”
“春旺,快上來,金枝她們都到前面去了,我得去追她們!”
金枝騎了自己上回賽馬得來的紅鬃馬,那是比四清這匹馬還要跑得快。
“春旺,你抓緊了,這馬跑得快,等去了縣城裡,我教你騎馬!”
春旺緊抓著四清的衣裳,渾身緊繃著,呼呼的風拂過少年黑黢黢的臉龐,那雙眼睛格外的亮。
春旺沒騎過馬,準確來說,是見都不怎麼見過的,騎在馬上的感覺很奇妙。
像是在雲上。
像是在山巔。
有野風吹拂,有蝴蝶伴舞。
山巒在眼前迅速飛逝,回頭再看,坐落在那群山之中的小山村越發渺小了起來。
“這馬……這馬跑得好快!”
春旺的一顆心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他就這樣離開了從小長大的小村子,要去縣城裡生活了。
他總感覺這像是一場夢一樣,是那樣的不真實,村子很小,卻容納下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