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兩個大人住,那也綽綽有餘了,然她們還帶了那麼多的孩子,怎麼著都是擁擠的,一轉身就能撞到孩子。
“娘,喝點兒藥吧。”
慧娘用外面的瓦罐熬了藥,她身上沒錢,用了隨身帶著的一件棉衣去當了錢,才去藥堂裡買了藥來給她熬著喝。
她是萬萬不敢去世安堂的,慧娘現在已經沒臉了。
娘做事太過分,把大表姐一家架在火上烤,死活要給大表姐安一個罪名。
那棉衣是她身上唯一一件值錢的東西,莫說是棉衣了,就算是一塊兒還算不錯的棉布,都是能換銀子的。
因為到了冬天,才是最能體現出階級的時候。
一件棉衣傳三代,並非是誇大其詞。
擁有一件棉衣,不知道是多少人家的願望,慧娘這是看在如今天熱,冬季還沒來,這才將那棉衣給當了換成錢。
鄭淑蘭捱了板子,躺在那木板床上要死不活地呻吟著。
即便是到了這種時候,她也不忘一邊罵罵咧咧地辱罵著慧娘:“你這沒用的賤骨頭,都說了讓你一口咬死,你非得和我唱反調,如今好了,害得你娘我捱了一頓板子。”
那縣衙的板子落下去,就差沒要了她這把老骨頭的命了。
但其實說年齡,鄭淑蘭也不算老的,還沒到五十呢,就已經是兒孫滿堂了。
那要是放在現代,正是努力奮鬥拼搏的時候。
“你個下賤的東西,當年就不該把你生出來,要不是你,我現在的日子也不至於過成了這樣!”
“賤胚子,你是非要害死我你心裡才舒坦嗎?”
慧娘忍受著鄭淑蘭的辱罵,這樣的話,她是從小聽到大的,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也是早就習慣了的。
“娘,喝藥。”
慧娘再一次把藥遞了過去,娘捱了板子,現在天熱,傷口很容易潰爛發膿的,一不小心還會丟了命。
所以她就算是當掉了自己身上唯一的棉衣也要給娘治傷。
她也是沒想到縣令老爺會讓娘挨板子。
“你是想燙死我嗎?”
鄭淑蘭喝了一口便發了脾氣,抬手將那一碗藥給打翻了,滾燙的藥汁灑落在慧娘手背上,她被燙得叫了聲。
“對不起娘,我、我這就去重新給你盛一碗!”
“賤胚子!”
“你怎麼不去死,你男人怎麼沒打死你!”
“沒用的東西,熬點兒藥都弄不好,你還能幹什麼,我看你就是成心想要害我!”
鄭淑蘭還在屋子裡大聲辱罵,慧娘卻顧不得自己手背上的疼痛,蹲在院子的角落裡繼續熬藥。
剛剛那碗藥打翻了,娘不知道,那是她用棉衣換來的藥,藥物金貴,棉衣也一樣金貴……
可是怎麼辦呢,那是她的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