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還是風和日麗豔陽高照,這一到了晚上,就跟渡劫了似得,電閃雷鳴。
馬蹄揚起地上的塵土,濺起飛沙走礫,噼裡啪啦敲打在馬車外壁,實在是吵。
“趙教頭,這天兒太悶熱了,又在打雷,怕是要下雨的,咱們得找個地方歇歇腳,這方圓二十里沒有客棧,但應該會有獵戶留下來的石屋,咱們找找看。”
雲縣鏢局的人對於這一片地帶的情況很是瞭解,哪裡馬匪多,哪裡有客棧。
他們都是走南闖北之人,自然是清楚明白的。
“前面應該有一家年久失修的破廟,那裡地方寬,我先去前面探一探,你們在後面跟上來。”
趙元烈騎在高頭大馬上,手中馬鞭落下,馬兒吃痛,立馬朝著前方狂奔而去。
“轟隆——”
一道震耳發聵的雷鳴聲落下,照亮了破廟裡的破碎佛像,佛頭是早早就掉落在地上了,佛眼被覆上了一層青苔,早不復過往慈悲。
小廟屋頂破開了一個大洞,若是下了暴雨,這破廟勢必會被灌滿雨水。
丫鬟和婆子們照例將遮擋的屏風從馬車夾層取出來,還有軟凳和小茶桌等。
就算是出門在外,也要體面。
趙元烈生了火,將爐子架上去開始燒水,又拿出陸晚給他塞的餅子放在一旁烤軟,就著羊皮水壺滷的靈泉水一口喝下,這才補充了些體力。
這些天來他們一路馬不停蹄趕路,倒也沒遇到過什麼危險。
然而越是風平浪靜之下的湖面,就越是隱藏著危險。
“夫人,喝點兒熱茶吧。”
婢子奉上一杯熱茶,連續幾天趕路,便是坐在馬車裡的貴人臉上也不免生出了許多疲態來。
這破廟裡不光有他們,還有別人。
路過歇腳的旅人,還有圍在一起,渾身散發著惡臭的流民乞丐,他們一個個如狼似虎地看著那被用屏風隔開的貴人,茶香和糕點的香氣在破廟裡彌散。
他們都不知道有多久沒吃過這麼香甜的東西了,還有那幾個年輕漂亮的婢子,他們的眼睛落在婢子身上,恨不得將她們吃了似得。
一個個水靈秀氣,一看就不是尋常老百姓家裡的丫鬟。
若不是有趙元烈他們一直在旁邊守著,只怕是他們會如同惡狼一樣,毫不猶豫地撲過去。
再飢渴難耐,也是怕死的。
尤其是那坐在火堆旁只低頭喝水啃餅子的男人,腰上別了兩把彎刀,身後揹著箭筒。
一言不發,沉默不語。
可光是那渾身的氣勢便很難相信,他身上沒背過幾條人命。
怕是比那些窮兇極惡的匪徒,還要惡上幾分的。
“趙教頭。”
年輕的婢子走過來,對趙元烈奉上了一壺熱茶,還有一些精緻的小食,這些都是她們給貴人準備的。
能主動拿過來給趙元烈這個武夫吃,是他的福氣,他應該對自己感恩戴德的。
此行護送結束,她會跟著趙元烈一起回到邊城。
邊城雖然是貧苦了些,可她打聽了,趙元烈的原配妻子陸晚,是個很能幹的人,很能掙錢。
不過這世上沒幾個男人喜歡那樣的女人。
大多喜歡溫婉乖順且聽話,安心在家相夫教子的。
女子又怎麼在外拋頭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