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耀,我們的確是普通人沒錯,比不上那些大富大貴的人也沒錯,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應有的權利,我朝律法你應當比我要熟知更多,年滿十四者,毆打他人一樣是能上告官府的。”
“官府是什麼地方,是為人民做主追尋公道的地方,該爭取的權利就要去爭取,若是一味地忍讓,他們只覺得裡好欺負,天耀,你身後還有爹孃爺奶,所以要反抗。”
人不能一直那麼窩囊,不能總是什麼都忍。
忍來忍去,自己最終能得到什麼?
一身的傷,和永遠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
她小時候也曾遭遇過霸凌,因為是孤兒,因為沒有父母,她遭受到的霸凌永遠都是最狠的。
因為她的身後空無一人。
沒人能給她撐腰,也沒人能給她做主。
即便是告到了老師那裡去,希望老師給自己做主,但往往老師只會來一句‘沒爹媽的孩子也就這樣了’。
自那時起陸晚就明白了,永遠不要去指望別人。
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就算是豁出這條命,她也要讓那些人看清楚明白,她不是好欺負的。
後來她學會了反抗。
別人罵她,她也罵回去,別人打她,她就打回去,就算是打的頭破血流她也打,不過爛命一條,有本事就打死她。
她曾經淋過雨,所以不想讓陸天耀再重蹈覆轍。
至少陸天耀的身後是有家人的,家人就是他永遠的靠山和臂彎。
有值得依賴的家人,便已經勝過這世間千萬種苦難與不幸。
陸天耀怔怔地看著陸晚,從來沒人對他說過這些,他只知道,他是個男孩子,應該要堅強獨立。
他的家人很好,家裡砸鍋賣鐵送他來書院唸書,所以不能讓家裡人擔心。
所以每次回去,陸天耀都會把自己身上的傷遮擋起來。
捱打的時候,也會求他們不要打臉,因為這樣會被家裡人看到,會擔心,會質問。
爹脾氣衝,那些有錢人他們惹不起的,爹也惹不起。
但爹不會忍。
“今天欺負你的人,叫什麼?家住哪裡,家中又是做什麼的?”
陸天耀沉默了會兒。
“他叫賀雲章,家中是做布匹生意的,在雲桑晁縣,賀家是當地的大戶地主,光是田地就有千頃之多……”
“千頃就算多了嗎?所以你才會害怕?”
陸晚摸摸他的腦袋:“好了,我知道了,你在家好好待著,我出去一趟,書院那邊不用擔心,我去給你請假。”
桐芳書院很大,之前陸晚以為,兩個孩子在書院的話,彼此之間多少有幾分照應,去了之後才知道,書院是分為東南西北四個院的。
每年剛來的新生在最偏遠的北院,而他們今年要參加童生考試的學生則是在東院。
等到秋闈結束,他們也就能從書院離開了。
從此以後各奔天地前程,自己去打拼了。
“天耀哥。”
金枝拿了吃的進來,阿爹阿孃不在家,旺財就留在這裡守家了。
也守著這兩個孩子。
“吃點兒東西吧,你放心,阿孃肯定會給你討公道的。”
她拿了羊肉餌餅來,還有一碗熱乎乎的銀耳雪梨甜湯,是陸晚放在爐子上煨著的,這個時候正好能吃了。
秋收時還收了許多果子,雖說都不大好,味道更是如此,但那些東西到了陸晚手裡,總有辦法讓它們變得好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