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皺了下眉,說:“我是公司招來做設計的,不是陪客戶的。”
“你!”經理被嗆一下,更怒,拿起桌上資料夾一甩,發出砰一聲,
“我說你是真不想做了是吧?!你知道嗎?剛才是總部親自給我打的電話,說人家振武,原本都定好了,參觀完咱們車間就簽合同,現在倒好,煮熟的鴨子要沒了?”
“你知道你給公司造成多大損失嗎?!”
王經理越說越氣,鼓著魚眼瞪她。
尚悅集團算是家族企業,領導層基本都跟老闆沾親帶故,他做到這步著實不易。亞歷山大今年最重要的單子要沒了,他們工人流言還影響到總部的名譽,王經理越想越怕。
姜可一聽,驚訝疑惑。
付崢改變主意了?怎麼可能?
她知道單子是從遠山搶來的,但在她看來,遠山集團封閉落後,是那種八十年代的老型服裝企業,靠著國家活,市場很窄;他們尚悅裝置新、名聲大、這次還專門請了國外專家來做,他們沒道理改主意。
她低頭思索,也沒顧得上反駁;經理見她不語,更氣,聲音都提高幾度。
後面的辦公室,一堆女同事竊竊私語,冷嘲熱諷。
她們看不慣姜可,看不慣她的打扮,看不慣她的能力,最看不慣她那股若有似無的傲氣。
陳敏信捏了捏拳頭,但以他的教養到底說不出什麼,眸裡滿是擔心。
過了一會,經理罵夠,冷靜些,眼裡精光閃過,“還有,女工暈倒那事是你傳的吧?”
“什麼?”
經理哼一聲,將報紙遞給她,是青風市日報,“血汗工廠”四個字十分顯眼。
好像從某家工廠的十連跳開始,媒體總會在這類事上大做文章。
“不是。”她大略掃一眼。
經理冷笑一聲,“這種事情廠裡都是封鎖訊息的,他們工人不敢亂說,那天亞歷山大就你在車間,回來時辦公樓謠言就傳得滿天飛,不是你是誰?”
說著,他將報紙攤到一邊,“你要知道,尚悅最重名譽,不能在公眾場合發表對集團不利的言論,這可是公司規定之一!”
和剛才的訓下屬的火爆不同,他聲音摻雜著涼意,室內陡然一靜。
姜可聽出他字裡行間的深意,身體前傾,“你到底什麼意思?”
她身段高挑,又是站著,此刻俯視看他,眼睛裡流露出細微的冷光,王經理竟懼了一瞬。
安靜幾秒,他扶了扶眼鏡,聲音微緩:“小姜,你跟付老闆是老相識吧?”
姜可挑了下唇,心裡已明白過來,眼神輕蔑,“是又如何?”
“振武這個單子對亞歷山大很重要,非常重要。”經理盯著她,喝了一口熱茶,決定沖她好好說叨說叨:
“你呢,可能不瞭解這種押運公司,據我們拿到的資料,振武是北方四省最大的武裝公司,所有的銀行網點、重要文物、甚至運動員尿檢,都是他們送的。”
姜可抱著手臂,等他繼續。
“這種武裝公司啊,沒有當地公安政法的背景,是不可能開起來的。”經理看向她,好像期待她能回應什麼,見她沒有,語重深長:“你想想,我們拿下這個單子,以後是不是就不一樣了?北方那邊,銀行啊、機關啊多少單位?多少制服?”
“……”姜可笑意漸冷。
她一直覺得王經理市儈虛榮,但也算工作能力突出,沒有特別厭惡,卻沒想這般猥瑣。
心裡已打好辭職腹稿,剛要開口,卻見王經理拿那張日報扇了扇風。
“小姜啊,你不是想繼續念你的rca嗎?咱們亞歷山大的設計總監位置一直是空的,年薪是你現在的三倍,你去找找付老闆,拿下振武那批防爆服,好好做,攢個一兩年錢,肯定夠了。”
他沒有笑意地笑了笑,話鋒一轉,看向報紙,“但如果不行,我們尚悅也是大集團,以散佈公司謠言被開,寫在你檔案裡,那可就不大好了。”
這話說得還算圓滑,但姜可心內怒火騰得竄起,目光如刃,冷冷掃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