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芙麗同樣在搖頭,“還是瑪蒂雅幾位姐姐善於精算籌劃……”
“那也要琳達姐姐把所有資料準備好才行,那才是最麻煩的工作!”瑪蒂雅也連忙推辭。
看到連琳達都要開口謙虛,張鐵才笑著搖了搖手,“好了,各位夫人不要謙虛了,這一次,大家都有功勞,各位夫人實在是為夫的賢內助,唐德總管也辛苦了,希望以後大家都能齊心協力,把燭龍領內的事情做好……”
“也不只是一個燭龍領了,這一次,燭龍領都把勢力延伸到寧河郡了,只是督宰大人太過……太過那個了,這是一個坑啊……咳……咳……”唐德咳嗽了兩聲,哪怕是在這個時候也不敢隨意說一個太夏督宰的壞話,“去年寧河郡風調雨順,糧食大豐收,去年寧河郡官田的糧食産量都比以往多出一成,按照去年五成的地租來,而在平時年月,那些官田的産量需要七八年才會有一次這麼高的時候,平時年月的産量,就算不遭天災蟲災,也只有去年産量的九成,督宰大人要的五成地租,等於是平日年月的五成五了,這樣以來,就算以後寧河郡的那些官田可以恢複以往的平均糧食産量,那些地上的糧食,最終一年能落在我們手上的,也只有四成五!”
“只有四成五碼?”張鐵揉了揉鼻子。
“只有四成五!”唐德肯定的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這四成五就是我們在那些官田上的全部收益,其中還要刨除種田的成本,那些成本,僱人是一大筆支出,官田中的僱農,莊頭,管事等,不僅要管吃管住,每年不同等級的人還至少發一筆錢糧下去,讓他們有個盼頭和收益,除此之外,種田的糧種,農具,肥料,糧食的收割,粗加工這些都有我們負責,這一塊的支出,就可以佔到一塊天地糧食産量收入的四成左右,就算現在糧價高,僱農的錢糧支出的比例少了一些,但僱農卻總是要吃飯的,能把這些成本壓縮到兩成五還得看本事,這樣一來,那些官田每年的固定支出就是其田産的八成以上,稍微一有個風吹草動,有時候天公不作美在你糧熟的時候下幾場雨,或者來點病蟲害,那就是百分之百的賠本的買賣!”
“以前寧河郡的官田難道就沒有人來租嗎?”
“這幾日我打聽了一下,以前也不是沒有軒轅之丘的達官顯貴們想打過寧河郡官田的主意,只是所有人的田租最高只能咬著牙出到四成,再高,那就基本上沒有多少收益了,而像今年,各地糧食絕收,大家把糧食種下去都不知道未來能不能長出來,凡是種過魔化種子的土地地力都會受影響,就算種子沒問題,産量也會受影響,各地人心惶惶,就更沒有人敢來以這麼高的價格承租寧河郡的官田了,督宰大人在太夏官場上是出名的臉黑心黑手更黑,幾乎沒有人敢得罪,真要答應了督宰大人以五成的田租在這個時候租下寧河郡一億多畝官田,官田再連續幾年來個絕收,恐怕一般的豪門都要這官田拖累得傾家蕩産……”
張鐵搖頭,他知道督宰的用意,督宰大人這是吃大戶啊,也是想看看他千機真人這個名頭下的手段,這一億兩千萬畝的官田,真要連續幾年顆粒無收,現在太夏糧價那麼高,無論哪個豪門每年貼進去六千萬畝良田的産出,也絕對要吐血。
唐德的這些話,張鐵倒不急,他成竹在胸,危機只是對沒有實力的人來說是危機,而對有實力的人來說,所有的危機都是轉機,都是更進一步的機會。
張鐵不急,他的女人卻有些急了,斯賓塞家的幾個女人互相看了看,只是在心中一默算,就感覺這是一個大坑,狄安娜看著張鐵開口,“那個督宰大人和你簽訂了契約了嗎,如果沒有的話,還可以找他再談談!”
張鐵苦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在太夏,不是什麼事情都要簽訂契約才算數的!”
“啊,怎麼會這樣?”
“愛雪,你跟狄安娜解釋一下吧,太夏的一些風俗習慣,和神聖冰島王國,特別是與埃溫達拉的傳統不一樣!”
“好的!”愛雪笑了笑,和斯賓塞家族的女人解釋起來。
無論督宰大人還是張鐵,都是一言九鼎之人,既然督宰大人已經把寧河郡中的官田全部“租”給了張鐵,而且一租就是100年,那麼,就算不立什麼合同契約,從督宰大人離開燭龍領的那一刻,這協議就開始生效了。
在太夏,所謂的合同契約都是做小買賣的人用的東西,真正有點身份的人商量決定事情,特別是生意上的事情,若別人說了,你不放心,還要弄給契約合同給別人簽字畫押,在許多人看來,那都是對自己的懷疑和侮辱,這生意就絕對做不成了,一般大商團中有點身份的掌櫃都不會去簽什麼合同契約,更別說督宰和張鐵這一級的人物。
從全效藥劑到燭油,這些生意,動輒就是每年幾千萬甚至是上億金幣的收益,但張鐵也從來沒有和誰簽過什麼合同契約,說定就定了。不光是張鐵,就是他老哥張陽執掌金烏商團,現在也很少簽署什麼契約合同,到了他老哥這個級別,真正談生意,談好,互相擊掌那就定下了,地動山搖都不變。
當初黑甲軍統領關千重和張鐵的賭約也是這樣,連太夏七大宗門之首的太乙玄門也是這樣,毀諾賴債的人,在太夏,絕對聲名狼藉,只要一次,就再難爬起來。
太夏的這種風俗,和西方大陸與埃溫達拉的那些商業規則不一樣,在西方大陸和埃溫達拉,所有人都習慣按照契約和合同辦事,習慣把那些東西和條款寫在紙上,什麼都一板一眼的來,而在太夏,很多時候口頭的約定更加的有效。
“西方大陸和埃溫達拉的契約是寫在紙上的,而東方大陸的很多契約是寫在一個人人格和名聲上的,所以督宰大人和夫君的約定,就算沒有契約,也絕對已經無法更改了,如果夫君毀約,那夫君的名聲和聲望,就要受到巨大的打擊!”愛雪最後總結到。
愛雪的話讓張鐵都暗暗點頭,聽著愛雪這話,就連張鐵都納悶,為什麼在大災變之前的一段時間,居然會有人說華族沒有契約精神呢,這簡直太扯淡了。
“啊,那可怎麼辦?”斯賓塞家的幾個女人一個個眉頭微皺。
“妹妹們不用擔心,你們看他擔心過嗎?”奧琳娜笑著指了張鐵一下。
幾個女人看向張鐵,果然發現張鐵臉上只有一絲篤定淡然的微笑,對督宰大人給他挖的這個“大坑”,似乎一點都不介意。
連唐德都好奇起來,從頭到尾的打量了張鐵一遍,猶豫的問了一句,“難道,你還懂種地,怎麼以前我沒發現!”
“我千機真人豈是浪得虛名之輩!”張鐵一臉正經的說道……
這是張鐵的幽默,在張鐵的想象中,他覺得自己這麼說出這麼臭屁的話,聽到的人,一定會鄙視的看著他,然後一起“切”,氣氛輕松愉悅……
要是以前,唐德說不定還會跳起來直接照著他的腦袋上來上一下——臭小子,又翹尾巴了。
而實際上,現實是,張鐵說出這句話後,才發現,唐德和奧琳娜她們,一個個都一臉崇敬的看著他,目光閃閃,都覺得他不是在活躍氣氛,而是鄭重的承諾,絲毫沒有感受到他話中那份“匠心獨具”的幽默……
這個時候,張鐵才突然驚覺,自己似乎真的已經不適合這樣幽默了,因為自己說的話,所有人都會當真。
一時間,我們的千機真人只能摸摸自己的鼻子,心中寂寞如雪……
寧河郡在燕州東南部,從燭龍郡到寧河郡,只要穿過燕州臯平郡,一路往南就到了,燭龍領和寧河郡之間,只隔著一個臯平郡而已。這點距離,對擁有飛舟的張鐵來說,大概就相當於住在甲級大城的人坐著城內的公交車到城裡最熱鬧的商業區逛了一趟而已,去一趟寧河郡,以飛舟的速度,也就兩個多小時就到了,張鐵在飛舟上和唐德與眾位夫人說上一陣話,鐵龍號飛舟,就已經到達了寧河郡。
從天空中看下去,寧河郡的地面,就像被一片墨水潑過一樣,數千裡方圓,居然一片漆黑。
這樣的景象,估計飛舟上所有人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
雪景是白色的,千裡雪景的景象大家都見過,而把雪景換成黑色,那就是現在寧河郡地面上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