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來,拙心園中的一切都雜亂無章,猶如荒廢之地,而在大司農韓正方看來,這個園子裡的一切,已經達到了大巧若拙的至高境界,園中的一草一木,雜草之中一朵孤零零的小花,籬笆旁邊的一塊亂石,小路上的一個水坑,都有一股禪意蘊藏其中,太傅大人體悟出的大道的機鋒,也就蘊藏在這樸實無華的拙心園之內,不是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根本看不出這個園子的特別,而能看得出這個園子特別之處的人都明白,整個太夏,就算把皇宮之中的禦花園都算在內,都不會有第二個園子能比這個園子更有價值,那些所謂富貴人家的庭院,一百個加起來都換不來這個園子之中的一蓬雜草。如果有騎士能在這個園子內修煉,那個騎士的修煉進度和頓悟的可能,都會不知不覺之中增加。
道法自然,拙心近道,絕不是說說而已,如果沒有這樣超絕凡俗,與道共鳴的手段,孟師道怎麼可能在太夏億萬人之中脫穎而出,成為太子之師,吞黨領袖。
……
就在韓正方踏入拙心園時,拙心園外面路邊樹上嘰嘰喳喳鬧得正歡的幾只小麻雀飛了起來,互相打鬧著,向遠處飛去。
幾只麻雀飛起的時候,韓正方哪怕不轉過頭去,自然也是感應到了,幾只麻雀飛起的時間有點巧,太夏秘法層出不窮,防不勝防,這幾日因為二兒子失蹤正莫名煩躁的韓正方心中一動,一邊往園子裡面走去,一邊就用騎士意識將那幾只麻雀鎖定住,想看看它們要去哪裡。
幾只麻雀沒有飛遠,就飛出兩百多米後,落在一棟閣樓的屋簷之上,蹦蹦跳跳嘰嘰喳喳。
韓正方一下子放下心來,還自嘲一笑,暗自搖頭,自己疑心病太重了,幾只鳥,有什麼好擔心的。
池塘邊,一顆老桃樹下,一張石桌,兩個石凳,石桌上一壺酒,幾個小菜,拙心園的主人在老桃樹下,等著韓正方的到來。
……
韓正方沒有再繼續關注那幾只不起眼的小麻雀,但在更遠的地方,在拙心園500米之外,卻同樣有兩只在樹梢上的麻雀在關注著那幾只從拙心園門口飛過來的小麻雀。
那幾只麻雀在空中飛舞的動作,落在屋簷上看似打鬧的跳起又落下的節奏,這些在旁人眼中沒有絲毫意義,也基本不可能辨別出意思來的動作,看在更遠處的那兩只小麻雀的眼中,卻有著明確的意義。
500米外的兩只小麻雀瞬間從樹梢上飛起,圍繞著它們落腳的大樹飛繞起圈子來,更遠的地方,數裡外的天空之中,兩只飛旋著的鴿子看見了,兩只鴿子方向一轉,就朝著軒轅之丘的北面飛去,飛出不到一百米,兩只鴿子在天空之中飛出幾條奇異的弧線,又被遠處的另外幾只鴿子看到……
鴿子和麻雀組成的資訊鏈條,如同點燃的烽火臺一樣,只是瞬間,就把資訊傳遞出幾十公裡之外。
麻雀的飛行速度太慢,每小時只有二三十公裡,而且不耐久飛,鴿子的飛行速度也不算快,在軒轅之丘這麼大的地方,如果真靠幾只鴿子或麻雀來傳遞訊息,等訊息傳遞出軒轅之丘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但是無論是鴿子還是麻雀,在軒轅之丘,都到處都是,它們的存在一點都不起眼,而且更重要的一點,就是鳥類的視力,都特別好,只要有足夠多的鴿子和麻雀,就能在軒轅之丘,以訊號傳遞的方式,組成一條資訊鏈條和特定的監控網路。
哪怕是聖階,在這樣的資訊傳遞鏈條面前,都束手無策。
這就是《大荒經》讓人忌憚和貪婪的地方,馭獸之術到了這種境界,已經鬼神莫測。
……
七分鐘後,來到拙心園的韓正方屁股都還沒有在老桃樹下坐熱,一隻白色的鴿子,在波光粼粼的天琴湖的上空振翅飛過,一下子就來到了正凝立在湖面上空的張鐵的身邊,在繞著張鐵的身邊飛了兩圈之後,這只白色的鴿子就落在了張鐵的肩膀之上,咕咕咕咕的叫著,還用腦袋磨蹭著張鐵的臉。
張鐵伸出手,把手上一小把泡得脹鼓晶瑩的麥粒喂給這接完最後一棒的這只鴿子。
這只鴿子帶回來了一個張鐵正在等著的資訊,韓正方已經進入拙心園!
從資訊傳遞的時間上來判斷,韓正方進入拙心園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分鐘。
正好,張鐵冷冷笑了笑,等手上的那一小把麥粒被這只鴿子吃完,這只鴿子從他的肩膀上飛起,張鐵的兩隻手掐出一個奇異的手印,識海之中萬靈塔一震,一道“招字部”,一道“禦字部”,兩道大荒印契就從張鐵的手上飛出,打入到眼前的一片虛空之中……
此刻,從空中看去,太陽西下,萬道霞光,把遠處的軒轅之丘染成一片金紅色……
大荒印契的神秘力量瞬間傳遍軒轅之丘周圍千裡方圓……
離張鐵最近的棲息在天琴湖濕地附近的無數天鵝,第一時間抬起了頭,看向天空之中,那裡,有一股讓它們臣服敬畏的力量在召喚著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