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要不是自己是太夏的官員,自己就算在金光城玩得天昏地暗,通天教把半個幽州翻過來,誰人又能在自己身上找到半點茬。
這次在幽州大破通天教也有很多的運氣成分,張鐵也不敢保證自己以後都會這麼好運,在關鍵時刻逢兇化吉。而如果沒有這樣的運氣,那是否就代表著要受吞黨揉捏呢?
所以,這個幽州廷尉,其實不做也罷!
特別是如果考慮到與吞黨在未來的博弈需求,自己不做幽州廷尉,對懷遠堂來說,其實還有很大的好處。
得知張鐵的想法,懷遠堂中的眾位長老也大吃一驚,在蘇乾淩被貶的訊息傳到幽州三天之後,留守懷遠郡的穆恩長老與穆元長老同時乘坐飛艇來到金光城張家的莊園,與張鐵見面。
懷遠堂中的三個長老就在張家莊園後面的一座樓亭之中,商討決定家族的大事。
樓亭的周圍,張家種的變種紅楓經過冬雪的洗禮,紅楓的一片片樹葉更是鮮紅如火,宛如拋光過的紅水晶一樣,在那逐漸消退的冬色之中,耀目之極。
花園之中的冬雪大半已經消融,這個時候,氣溫還有一點冷,但是,一絲有些迫不及待的春天將要到來的氣息,卻已經從花園裡那些重新挺直了腰桿的堅強嫩綠的小草上顯露了出來。
樓亭之中,紅泥火爐溫度正高,茶壺中的水慢慢的熱氣騰騰起來,張鐵就和穆恩長老與穆元長老盤坐在火爐周圍,聽著那小葫蘆上,誰都沒有說話。
更遠的地方,隱隱傳來張鐵那三個兒子和張鐵老哥的幾個兒子在花園之中打鬧的聲音,在冬雪即將消逝的時候,對這些小家夥來說,正是這個冬天打雪仗和堆雪人最後的機會。
“咕嚕咕嚕……”在等到茶壺中的水被燒開了差不多一分鐘的時候,張鐵把手伸了過去,很規範的,用一把壺鉗夾住茶壺,給兩位長老和自己各沏了一杯茶。
沏茶的水蒐集的是金光城外山上松樹頂部的積雪,剛剛才煮化,茶是太夏的名茶,叫銀霧——這銀霧,當然是“江老爺子”無私貢獻的好東西了,一兩銀霧,在太夏的價格是500金幣。沏茶用的茶壺,也有講究,用的是蘭州紫砂,燒茶用的木柴,則是去年八月的含苞新桂。
松雪所化的熱水沏下,杯中的銀霧自然而然在水中凝聚成山峰的樣子,沒有散開,而茶杯的水面,也騰起一小片的霧氣,飄飄忽忽凝聚不散,杯中的茶和茶水錶面上的水汽,霎時就組成了一副縮小版的迷迷濛濛的高山雲霧的山水畫,再加上茶水之中所帶著的一絲若有若無的松葉的香味,還沒喝,只是看和聞,就已經把人帶入到一種脫俗的意境與體悟之中,身心寧靜,煩惱盡去。
張鐵極有成就感的長長噓出一口氣,說實話,如果不是風蒼梧,張鐵還真沏不出這麼好的茶來,更不知道喝一杯茶還有這麼多的講究,即使有銀霧,也要被他糟蹋。
“說實話,我以前不知道華族為什麼能這麼驕傲,華族人為什麼看不起其他大陸和種族的人,一直來到太夏這幾個月,才慢慢有所感覺!”張鐵把茶杯捧在手裡,饒有趣味的把玩著,嗅著茶水香,看著杯中的茶和杯口的水汽所組成的圖畫,“華族的驕傲,除了來自於華族強大無比的實力,更來源於華族無可比擬的文化,什麼是文化,這就是文化,一杯茶中就有大千世界,讓人體悟天地之間的至理,在其他的次大陸和大陸,哪個國家,哪個種族還能如此,喝一杯水,都能喝出近千年的歷史積澱和大道真髓,和華族一比,生活在其他大陸的那些王公貴族和有錢人只能算作沒有文化的野蠻人!”
穆恩長老和穆元長老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點什麼,這個時候的穆神長老能在他們面前表演有心情表演茶道,這本身,已經透露出了很多的意思。
“穆神長老是否已經真的決定了?”穆恩長老開口問道。
穆恩長老這次來,代表的其實不光是他個人,還有張太玄。
張鐵不說話,只是笑了笑,反問了穆恩長老一句,“在穆恩長老看來,此刻誰最希望我再返回幽州城,重新再挑起幽州廷尉的擔子?”
“懷遠堂上下和家主都希望穆神長老可以盡快返回幽州城,挑起幽州廷尉的擔子!”穆恩長老說道。
“家族是什麼心態我自然知道,但此刻,其實最迫切,最希望我早一點回到幽州城,重新擔任幽州廷尉的,卻不是懷遠堂,而是吞黨!”
“吞黨?”穆恩長老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沒想到張鐵會說出這個答案。
“我要回幽州再擔任幽州廷尉,那麼,這次的事情,只能算我們懷遠堂狠狠的抽了吞黨一個耳光,吞黨的臉會腫起來,但只腫片刻,過些日子,那腫會消去,我這次若是不回幽州擔任廷尉,假戲真做,那麼,這就不是一耳光,而是直接在吞黨的身上和要害捅了一刀,那刀的傷口還永遠不會好,可以讓吞黨隨時都在失血!我回去,這次懷遠堂與吞黨之爭就是權謀之爭,懷遠堂僥幸佔了一回上風,我不回去,懷遠堂與吞黨就是道義之爭,懷遠堂就可以站在高出俯視吞黨!”
穆元長老的眼睛亮了亮,“此話怎講?”
張鐵回答了兩句話,第一句話是,“我是君子!”
第二句話是,“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聽到第一句,穆恩長老和穆元長老微微一愣,而聽到第二句,穆恩長老和穆元長老的心中同時一震,然後齊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