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東西?聽到朱大彪口中的這個“尊稱”,張鐵也是無語,而他話中的內容,也才讓張鐵知道為什麼這豪門大族之中的親情會都淡泊。
這不淡泊也不行啊,無論是誰,生上了八九十個兒子,也不可能把每個人都照顧得過來,騎士是很強大,但再強大的騎士,一天的時間也只有二十四個小時,不可能把時間多變幾個小時出來,當然,除非那一家子人都生活在時間之塔中,那就另說了。一個人坐在燕州刺史這樣的位置上,既要處理公務,又要不耽擱修煉,每天還要吃喝拉撒,偶爾還要忙活一下傳宗接代的問題或者讓自己偷閑喘口氣,一天能騰出來在家的時間有多少?這個時間再分成八九十份,那每一份又有多少?等這八十九個人再次開枝散葉,那些更小更嫩的枝葉又會獲得多少關注呢?
張鐵知道,朱大彪說的這話可不是個別顯現,而是太夏豪門之中的普遍現象,豪門之中的騎士高手,一個人生幾十上百個孩子的實在太正常太普通了,有時候,騎士血脈的延續,在許多家族之中,甚至已經不僅僅是那個騎士個人的問題,而是上升到整個家族血脈繁衍的高度,特別是覺醒了一些先祖血脈的騎士,連傳宗接代都變成了家族重任,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事實上,剛剛在太夏安定下來不到幾個月,張鐵已經慢慢感覺到了懷遠堂的壓力,堂中長老開始已經開始旁敲側擊,要讓張鐵娶妻納妾,多多造人,要不是張鐵現在已經是堂中長老,地位顯赫,而且在刺史之爭中為懷遠堂立下汗馬功勞,張鐵說不定就要被懷遠堂中的一幹長老丟過一堆女人來給霸王硬上弓了。
“你不是在幽州剛剛買下三十多萬平方公裡的土地嗎,那可是一大筆錢,好歹也兩千多萬金幣,你在家裡不會這麼慘吧?”張鐵問道。
朱大彪買的那塊地的等級比起張鐵在陽河郡旁邊買的地還要偏僻一些,所以價格也更便宜,同樣,看在燕州刺史孫子的這塊招牌上,幽州司農府已經給朱大彪做了最大程度上的優惠。
督宰大人的飛舟,已經降落到離地幾十米的高度,張鐵一邊說一邊說隨著張太玄和穆雨長老往前走去。
“我老媽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那些錢,是我老媽攢了大半輩子的私房錢,還有與我交好的同宗幾個兄弟和朋友攢下來的錢,外公和幾個舅舅也支援了一點,燕州銀行還看在我刺史孫子的這塊招牌上給我貸了一些款項才湊了這麼一筆!”說到這裡,朱大彪用早已經準備好的辣椒水往手指上悄悄抹了沫,然後用手指往貼著眼皮下面一擦,突然之間就眼睛發紅淚流滿面,“為了這一搏,我連我小九妹這些年攢的壓歲錢都給騙來了,你說我容易嗎我,為了躲債,今年過年我家都不敢回了……”
我靠!這個混蛋也真做得出來,連小姑娘的壓歲錢都能騙來做投資,真是服了!
飛舟的門開啟,裡面的人甚至還沒出來,朱大彪就一聲悲號,就像歷經艱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以一個乳燕歸巢的姿勢就朝著那邊撲了過去,“爺爺……”
幾個人的身影出現在飛舟的艙門口,其中一個,正是東北督護府的黑臉督宰,而在督宰大人的旁邊,還有一個人,高額細目,兩鬢如雪,則是燕州刺史朱佟。兩個人的身後,則是張鐵第一次在河邊見到的那兩個年輕騎士。
“拜見督宰大人!”
幽州這邊的一幹官員拜見程督宰,而朱大彪則一把抱住了朱佟,大哭起來,“爺爺……孫兒武力低微,這一次不幸落入魔掌,不過好在孫兒時時刻刻想著爺爺您從小對我的教誨,沒給咱們朱家丟臉,寧死沒有答應那個老王八的要求,絕不出賣太夏……孫兒原本已經抱定必死之心,準備捨身取義,沒想到在關鍵時刻還為幽州廷尉所救……”
朱佟原本還板著臉,這個時候聽自己的孫子如此哭訴,臉上的神色也不由微微松動了一些。
朱佟直接向張鐵看來。
“我們發現朱公子的時候,朱公子被通天教的影魔關在地牢之中,衣衫襤褸飽受折磨,不過朱公子寧死不屈,大義凜然,當時還在地牢之中大罵老賊,令人敬佩!”張鐵正色說道。
這話雖然稍有美譽,但大體如此,張鐵也沒算說謊,至於後來那些,於大節無關,張鐵也就不多說了。朱大彪雖出身豪門,但關鍵時刻能夠挺得住,沒有慫下來,這也是張鐵能與朱公子相處得來的原因,要是朱大彪是一個軟蛋,大節有虧,就算能把他救出來,張鐵隨手也就把他丟到一邊任他自生自滅去了,哪裡還會讓這種人住在廷尉寺之中。
聽完張鐵的話,朱刺史的臉色徹底的緩和了下來,輕輕拍了拍正在嚎啕大哭的朱大彪,“這些年,爺爺對你關注不夠,倒是委屈你了,這次幽州之事,卻也讓我看到,原來你還有幾分太夏男兒的血性,實力雖然不堪造就,但骨頭還算硬,不錯,不錯……”
……
白虎臺樞機重地之內,面對著程督宰,張鐵一句話,就讓督宰大人都一驚。
“督宰大人,我打算辭去幽州廷尉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