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若尋也用不著刻意裝嫩,天武的姑娘十四歲都快能出閣了,聞言便輕輕頷首,抬步往前,“請帶路。”
“姑娘請。”
院內身著粗布衣的青壯年來來往往,各自忙活,手中的工具倒似與布匹有些關聯。他們的衣裳只有黑、灰、棕三色,看起來委實不像布莊,這門面工夫做的很是粗製濫造。
院裡倒是有幾口大染缸,只不過那裡面的染料只有一種顏色,暗紅色。
“這染料不錯,若不是這顏色與我這一身衣裳不搭,我倒想試試看,另外這鐵鏽味兒重了些,以前沒有客人提過這個問題嗎?”
男人臉上溫和的笑意緩緩凝固,又慢慢轉為嚴肅,“姑娘鼻子可真靈。姑娘有所不知,這染料並不能直接使用,還需要再經過處理的。
“放在這院子裡便是為了向客人展示我們採用的是頂級染料,製作過程步步精心!從源頭到成品,無一不是選用最好的,必定是物有所值,絕無虛假。”
一邊講解一邊凝眸盯著鍾若尋的臉顏,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神情變化,既然她問染料,那便論染料。
第一次見到這些染缸的人可不會真以為那裡面是染料,他們自問那東西做得還是很逼真的。
鍾若尋面上閃過一抹譏誚,“步步精心?物有所值?當真是如此麼?”
迎客的男人心間掠過一抹慌亂,卻也很快穩住心神,以他的功力斷斷不該如此!
心下再添重視,看向鍾若尋的眼神又有了變化,“姑娘此言何意?”
未聞女音回答,卻見與身周景況格格不入的那一抹水綠正向著染缸不急不緩地行去,少女單手伸進染缸,掬起一握,暗紅色的液體從她指縫間回落入缸中。
少女掌心還殘留著些鮮紅的細末,顯然材料的水溶性並不好,能保持這個色度他們也頗費工夫。
少女咯咯輕笑著道:“嗯,很新鮮。”
男人抬手抹了一把冷汗,一般人誰有空注意這種細枝末節兒?該被嚇尿的早就尿了,不該有反應的,就算是真的也面不改色,真傢伙誰往這兒放啊,還要不要住人了?
“姑娘要看看成品嗎?”他並不覺得她先前那句話真的是在說這染料,也該進入主題了吧?
黑龍幫多年屹立不倒,實力是毋庸置疑的,今日一見果不是浪得虛名,這迎客的男子察言觀色是一把好手!
鍾若尋看著手心淺笑,並沒有清理汙跡,秀拳虛握,轉頭回道:“改日。今日是來尋人的。”
尋人?男人面露驚疑,這就如那染料一般,新鮮!
“不知姑娘所尋何人,在下興許能夠略盡綿力?”
鍾若尋想了想便道:“青衣一襲,褐色長劍一把,半月前到過王族獵場,此人可在?”
這……
男人一驚,這小姑娘為何會知曉此事?
他還未從驚異中回神便聽得清麗的女聲已道:“看來是在了,你且問他‘其貌不揚,其身不遂,其心不正,是個什麼滋味兒?”
男人聞言就是一個哆嗦,這話他哪兒敢照傳,他可不嫌自己命長,“容在下通稟,姑娘稍候。”
毒舌男正在悠哉地品著早茶,他的內心是否也如表面這般悠然暫且不得而知,“呵,姑娘?本公子不認識什麼姑娘。”